一次小太子还会特意在我去值房的路上等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教他写字。”
宋离的声音越发低沉,眼角带了一抹红色,眼底泛起了几分莹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太子的年纪只比安儿小了两岁,我看着那个仰头看我的小太子便像是看到了安儿一般,先帝胸有大略,无奈光帝一朝积弊太深,我那时以为慢慢的,大梁会在先帝的手上重新兴盛,我以为会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太子。
却没有想到先帝英年早逝,东宫却只有十岁,我亲眼看着那个平日里会和师傅刷心思只为少背一段书的小太子穿上龙袍被推到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那时我希望他能快一些长大,快一些成为先帝一般的帝王。
所以我对他的劝谏,管束也越发严厉,再后来我便亲眼看着他和孟太后,王和保越发亲近,看向我的目光从开始欣喜,依赖变得不耐,厌烦。”
李崇静静地坐在软塌便听着这人讲着从前和小皇帝的种种,宋离话说的多了气力便有些不济,他缓了缓继续开口:
“忽然有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愿意读书了,也愿意听着我给他讲一些奏折上的事,我以为那时的小陛下终于长大了些,所以我在华清宫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午膳,晚膳都会陪着陛下在宫中用。
但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我便发现了那次午膳过后身上有些不对,因为牵机的发作提前了还发作的异常剧烈,后来顾亭号出了我中了红蔓之毒,在那之后陛下便甚少再着我去华清宫了,看向我的目光又是会带些厌恶加上惧怕和心虚。”
李崇也是第一次听宋离说起从前他和小皇帝的事儿:
“所以那一次他是被太后给骗了,以为给你下的毒只能让你病上些日子,不用再有人盯着他的功课,或许也有些在看到太后安排的那出戏之后的发泄之举,但是想来后面李崇知道那毒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才会对你又怕又心虚。”
宋离侧头轻咳,原本苍白的脸上反倒是因为咳嗽而染上了些血色:
“陛下不喜朝政,总是长不大的样子,自那次之后他对我这便也生疏了很多,他越发亲近孟氏,孟氏和王和保有意把控朝堂,本也不喜陛下亲政,所以给陛下请来的老师多是一些徒有虚名,名不副实之徒,那时我只盼着有一天陛下能长大。
而后来有一天,陛下磕破了头,醒来之后什么也不曾记得了,他忘了他是谁,忘了曾经亲近的孟氏和王和保,反而对我越发亲近信任,他总是央着我给他讲朝中的事,讲朝中的大人,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我,就像是从前那个小太子一样。”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崇的手指紧紧地捏紧,因为磕破了头之后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李崇了,而是来自异世的他,宋离那时对他的耐心,容忍都是因为他那时的身上有小皇帝儿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