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她要是问我想不想把太上皇拉下马,我很是愿意。
可若是问我想不想看着他在我面前死掉,我很是犹豫。
于是辗转反侧几日之后,我决定还是不去为好。既然是景珑将我拉进了这事,那么我以他为由头避开,很是合理。
你莫非觉得良心不安么?
有时,我会扪心自问。但这个念头,很快会被自己否掉。
当然不是。我告诉自己。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干我的正事。将景珑牢牢拉拢在自己这边,才是正事。
为了上官家。
我深吸一口,将所有的杂念摒弃。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办。二十六,也就是去骊山行宫之前,正好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要去一趟广寿寺。
这个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
母亲的墓,风水很是不错,不过在京城的三十里外,来回没有两日是万不可行。如要祭扫,须得在附近的镇子里住一夜。
每年我都会去祭扫。除了前两年,我因为入罪和逃难,未能成行。
而今年,因得去骊山行宫就在隔日,我不得亲赴母亲墓前。
广寿寺是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里面一直设有母亲的牌位。在这里祭拜,也算暂且寄托,等到事情过去,再到她墓前祭扫。
只是来到这里,我不免要想起从前的过往。
所以自从当年与那人恩断义绝,我再也没有来过。
第八十八章故地(下)
天空虽然阴着,但端午将至,闷热得很。
我来到广寿寺的时候,里面的僧人迎出来,向我行礼。
“玄真娘子,小僧有礼。”
住持向我行礼道。
这位住持,我认得。父亲还在的时候,我到这里来,他是庙里的大和尚,时常跟着住持来迎接。几年不见,他成了住持,而我成了个道姑。
“方丈有礼。”我说,“几年不见,方丈可好?”
他念了个佛号,道:“托娘子的福,小僧一切安好。”
一边寒暄着,我和他一边往庙里走去。这广寿寺,听说前两年曾被兵乱毁掉几间殿宇和僧舍。不过现在看来,里里外外修缮一新,想来捐钱的信众不少,倒是比从前还更漂亮了些。
当我看到我供奉我母亲牌位那处观音堂时,我还是着实愣了一下。
这处殿宇,据说被毁于一旦。这两年,我也每年捐些香油,不过是远远不够将大殿重建的,只能是让僧人们另寻个好地方,把我母亲的牌位重新供奉起来。
而现在看来,这大殿完好如初,不像是毁坏过的样子。走近去些,我才发现,它确实是重建了,与原来一模一样。
“贫道见别处新建屋舍,不是换了样式,就是扩了地方,与原本大不一样。”我说,“此间何故修旧如旧?”
住持微笑道:“娘子可是问着了。这处供奉卫夫人的大殿,原本被贼兵所占,而后被大火毁了个干净。重建之时,本寺破败,又被贼兵抢了个精光,本实在无钱修补。不过那时候,却有一位大善人来到,说愿意出资将这寺庙里外翻新一遍,却有个条件。这处大殿,须得是原样重修,不可改了模样。”
我看着他,愈加觉得诧异。
这处大殿,说来与我和我的母亲关系不浅。
据我的乳母说,当年,这里原本是一处空地。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十分盼着生个女儿。于是她到菩萨面前许愿,说如果能得女儿,必定要为菩萨塑金身。
等到我出世,果然是个女儿。
母亲是个虔诚之人,于是为了还愿,选中了广寿寺里的这片空地,建起了观音堂。母亲对此很是上心,从最初的图纸到后来的建造,一应之事,她都亲自过问。
也是因得这般缘分,母亲离世之后,她的牌位也供奉在了此处。
“那位善人,可说了是什么缘由?”我问。
“这不曾说。”
“可知他名姓?何方人氏,年纪如何?”
“名姓不知道,是位男子,看着很是年轻。听口音,是京城人氏”住持道,“他来时,只说自己也是受人之托。那出资之人,身在外乡不便过来。本寺素日里也很有些不愿留名的施主,小僧见他守口如瓶,便也不敢再问。”
我微微颔首,心中的狐疑却不曾减轻半分。
这般举动,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专程为我母亲做的,或者说,是为我们家做的。而能有这般心意的人,只能是至亲至近。
我首先想到的是兄长。
可才有了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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