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的衣衫。
春枝端了汤药进来。
账册和楚然给她的册子才全部烧完。
“少夫人,余下的都处理完了。”孟昭轻声。
从何老将军那夜来了楚家到如今才十日,郑城月已经将所有要处理的账册全部处理完了。楚然那些分布在各地的田庄和人将无人会知晓。
郑城月接过春枝的汤药,仰头一口喝了,“从京城到西洲,快马日夜不歇,最早也需要十几日。想来过几日京城的人也要到了。”
得益于姜阁老的说情,没有圣旨,西洲的楚府至今无人敢动。当然也不能动。楚家的外围日夜潜伏着死士,而这些均是楚然的安排。
孟昭轻声:“去京城必然是不安全的,少夫人腹中有子,五皇子的人想必早就等着了。少夫人放心,俞家的人会将将军和少将军的尸骨接了回来。”
皇帝及时不下令不连累姜氏和她,五皇子和镇国公自然不会放过楚然的孩子。
郑城月望他:“楚姐姐在俞家安全吗?”
自楚然死后,孟昭给了她一封信,而那封信无人拆封过。孟昭说,楚然吩咐若是京城有事,才将这封信转交给郑城月。若是无事,就毁了。
那封信很短,不过几页。中间却停顿了很多次。
孟昭回道:“至今还没消息。”
郑城月沉默。
楚然到底还是她看不懂的。若不是这一次,她永远都不知道楚然的背后竟然有那么多种力量的交织。楚家,裴家,姜家,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更不提他信中说到的俞家。
每一样都让她的心越来越沉。
多年前,永宁侯俞梓渊在云州身死,俞家退出晋国朝廷,所有人都以为俞家是后代不行了,殊不知俞家却养了大量的人,从朝廷到民间,他们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先前的时候,俞家不过是借此生存,到了后来,当他们掌握的越多,所谋的就不仅仅是财富。
俞家的主旨曾是不参与朝廷纷争,然而近两代却不同了。是人的地方总有争执,有人不想出世,有人却要站在朝廷的顶端。而此就涉及到俞家内部两个堂之间的较量。
这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上一代的家主将这个机构让楚然掌管,自然也引起了巨大的分歧,加上出世与否的纷争,俞家内部越发不稳定。
裴家与俞家当年本就有些恩怨,裴家人找到俞家实在不是什么奇怪事。
俞家有人被镇国公找到。所以四皇子被刺,五皇子幽闭一事被镇国公察觉。
“楚然曾说出了意外,那么他说的意外是指俞家?”郑城月问。
孟昭道:“公子说过,也许还不仅于此。但再多的再没有说。”
是,他走前,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可是,为什么最后是这个结局?
郑城月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若不是孟昭叫她,她估计又要…….
不,不,现在不能想楚然。
她慢慢呼吸着,看向孟昭:“让何将军好好守好西洲,其余不用再管我和母亲。”
孟昭一顿,沉声道:“少夫人,楚家将帅没了,楚家军不可能按兵不动。何将军已经让人过来说过,待将夫人和少夫人接走,他们将关闭西洲城,无人能进得来,所有将楚家军据为己有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他们不能反。这是少将军的命令。”郑城月轻声。
不,不,她多么想反了,她的痛苦需要宣泄,她需要为楚然报仇。可是,不行,不行,若是燃起战火,北凉人会破关而入,而镇国公也会率兵前来。到时候西洲腹背受敌,楚家军孤立无援,死的不仅仅是百姓,不仅仅是她的家人,还有楚家十万将士。
孟昭还未说完,门却已经打开,几个身影一闪,叩了几下,孟昭立时挡在了郑城月面前。
待看到来人,孟昭才拱手推到了一边。
来人是何老将军和吴将军,莫千户等人。
见了郑城月,几人均跪了下来,“少夫人,将军和少将军不能白死。”
郑城月不答,只问道:“外面还有别人?”
孟昭点头,轻声道:“吴桐。”
郑城月微微放下心来,转眼看向几人:“公子交代给各位的话,各位可记得?”
何老将军道:“自然不敢忘。”
楚家父子说过,不到生死关头,不可自作主张。可是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若是再不动,等待他们和姜氏婆媳二人只能任人宰割。
他跟着楚之望多年,生死同袍,楚之望和楚然一死,如今的楚家军自然愤恨不已,主帅一死,他们的命运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好在皇帝轻易不会动这十万人。而这不轻易,自然给了他们机会。
郑城月道:“我知道各位的意思。但若是西洲一反,惹来的战火恐怕不是各位想停止就能停止的。五皇子一系早就想将楚家斩草除根,若是楚家军反了,正好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剿灭楚家的跟随者。再说各位将军还有家人,妻儿老母。而最重要的,少将军让我告诉各位,各位定要好好活着。”
现在还不是反的时候,楚然的信上说。郑城月不明白,但是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几人不说话,待听到最后一句,突然一愣,看向郑城月。
郑城月轻声:“这是他留给我的话里让我带给各位的信息。如今这样,各位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父亲和楚然的事,想必北凉人也会很快知晓。何将军不妨上折子去往京城,一痛斥楚家之事,二说北凉之祸。”
“少夫人的意思是说北凉人打来了?”莫千户接道。
郑城月沉默,离上辈子西洲城破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就说发现了北凉大军的踪迹,正在查。”吴将军历来不多话。
何老将军一直沉默。
郑城月轻声:“只有各位活着,楚家才能有机会。”
何老将军问她:“少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