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埋怨起春兰和素月竟这么不会照顾病人,这让她如何放的下心来。
当然这完全不能怪春兰和素月,纯粹是云璟的身子实在太弱,昨夜不过是小小地吹了些风,今儿竟又受了凉。
“公子,你还是再吃一点吧……粥凉了就不好了……”
素月最最头疼的就是服侍这位大爷吃东西,往日觉得他丰神俊朗,如夜空中的皎月遥不可及,是所有西秦女子梦中的第一夫婿。但照顾了几天忙上忙下后,她心里再多的耐心也被时光磨碎,徒留下的只是渐渐浮现心头的嫌弃和烦闷。
但长公主的命令必须听从啊!她还不想被公主大人虐死……
正在素月筹谋着要不要强喂时,一道淡蓝的身影迅速闪过,只见长公主竟圈住了云璟,用掌心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那熟练温柔的动作直看得她目瞪口呆了起来。
弯腰轻咳的云璟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紧接着自己落入了一个微暖的怀抱。
被女子这般亲密地半搂着,让他十分的不适,但这种淡淡熟悉的气息却好似清风拂过,让他的心绪渐渐变得平和了起来,连喉咙也突然间舒畅了起来,渐渐止住了咳嗽。
是她……
这个长公主府里,唯有这名丫鬟敢这么大胆而直白地靠近自己。
想着那日被迫强喂又被剥一光擦身的不堪经历,云璟忽觉得一个身影向他压下,那软绵清香的女子气息扑鼻而来,竟熟悉得让他的心骤然间紧张了起来。
云璟再怎么自甘堕落,不顾自己的身子,也会因为三番两次的强吻而觉得羞怒和耻辱。
他立刻张开唇,厉喝道:“我自己喝——”
他话音刚落,唇角已经碰触上了勺子,才惊知自己会错了意。
他的脸刹那间红了红,又很快镇定自若了起来,在穆九昭一勺一勺地递来下,小口小口地将薄粥喝了一大半。而这么乖顺的原因,纯粹是怕这个大胆的丫鬟再做出什么轻薄的举动。
见云璟乖乖喝粥,穆九昭脸上的笑容扬了扬,眉宇间不知不觉流露出一股不属于秦娆的温柔和体贴。
一旁的素月早就看傻了,只觉得长公主真牛!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让云璟乖乖地妥协了!而且还喝了这么一大碗薄粥!
“好了,可以出去了,无需你们照顾。”
喝完粥,绵软的身子向后靠了靠,云璟立刻下达了赶人的命令。
他昨日着了凉,整晚又噩梦连连,身心都极度的疲惫,现在只想休息。
但云璟刚躺回床上,一双手便抚上了他轻阖的双眸。
这失明的双目,是云璟心头的利刺!此时被人用力一按,他立刻伸手挥开,生气地喝道:“住手!”
穆九昭发现云璟平日里一直不言不语地在床上挺尸,但只要一碰他的双目或者双腿,他的反应就特别的激烈,仿若一只踩着尾巴的猫咪,炸毛地瞪向着自己。
僵持了半晌,穆九昭忽略到手背上的刺痛,一手轻轻地拍了拍云璟的手,另一手偷偷地抚上云璟的太阳穴,有规律地轻轻揉按了一圈。
被手上的爪子吸引注意力的云璟,简直要被这个该死大胆的丫鬟给气晕过去了。
但他很快发现,对方所谓的乱摸其实是有节奏有规律的揉按,和那天晚上她按摩自己双腿的力度完全的类似。
虽然微感疼痛,但莫名的,他觉得非常的舒服。
原本抵触的动作竟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稳了起来。
见云璟不再动弹,穆九昭的两个拇指指腹分别压住他左右两个太阳穴。
她轻轻地揉按着,先顺时针方向,用力揉了十六圈,随之再反方向又揉了十六圈,反反复复着。
这么突发奇想地按摩云璟的太阳穴,一是为了疏通他脑部的经络,活血化瘀,二是为了缓解他的疲劳,止痛醒脑。
他的神色很是憔悴,穆九昭猜测着他昨晚定是没有睡好,不知是不是又做了噩梦。
这一觉,云璟睡得很短,却是难得的深眠,竟和那日一般完全没有做到噩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烈,他颤抖着睫毛,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一睁眼,一如既往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梦里灿烂明媚的光芒完全的不同。
他不由轻抚着自己的双眸,往日淡漠的神色染上了一些哀伤的轻嘲。
在云璟床边半睡半醒的穆九昭也同样惊醒了过来,只是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特别的困,难不成月事要来了?
她迷迷糊糊间,见云璟的被子因他抬手的轻微动作,微微下滑了些,露出了毫无伤痕的精致锁骨,怎么看怎么勾人……
她眼皮立刻一跳,连忙伸出手,将这满园春一色悄悄地拉了回去。
云璟这幅单薄的小身板,可不能再着凉了。
穆九昭十分禁一欲地想。
云璟微怔后,也感受到胸前和双腿上被凉凉地上了一层药膏,想必刚才对方按摩好他的太阳穴后又给他的所有伤口都上了药膏,还一直在床边陪到了现在。
没想到自己竟睡熟成这般的不醒人事,云璟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原本颓废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被她弄得起起伏伏,竟是半分也安宁不下来。
“如厕。”他甩开自己的乱想,淡淡地吩咐道。
穆九昭一听“如厕”二字,脸红了大半。而一旁候着的素月连忙将床底的夜壶拿出,十分熟练地递到了云璟的身前。
而后,她又将两块厚厚的大纱布垫在夜壶之下,朝着云璟的被窝里推去。
这个可提携式夜壶是个棕色器皿,开口约为十厘米,很方便男子躺在床上如厕。
但云璟的双腿被裹成了两个球,在没有人的帮助下,用夜壶就特别的困难。
好在最近云璟喝得少吃得更少,每日也就如厕两到三次,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此时,他就紧蹙眉头,满头大汗,努力地想将自己的身子挪到夜壶之前。
穆九昭瞅了两眼,见云璟在被窝里自己挣扎解决,连忙红着脸和素月避到了屏风后。
然而刚走没一会,只听“啪嗒”一声,那夜壶竟倒在了地上。
素月许是习惯了,静立着没有动,等待着云璟自己解决,或者是对方喊她了再进去。
毕竟她一个姑娘家,不可能伺候着一个男人如厕啊!更何况对方也不愿她碰触,她可不要自讨没趣地上前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