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魔的它却又偏偏需要这具肉|身、需要“柳婧”的存在,来为它遮掩天机。因此,它不惜耗费力量,花费十年的时间巩固这具濒临溃散的肉|身,偷天换日,取代“柳婧”而存在于世上。
十年后,它破土而出,重回人世。但它回到人世后所需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随着肉|身一同留下的柳婧的天魂和地魂。
这两缕魂魄本来脆弱,不堪一击,所以原本并不被天魔放在心上。
可是叫天魔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它抽出盘踞在肉|身中的天魂的同时,竟唤醒了沉睡的天狐的血脉,叫那天魂带上了天生神通,化作天狐幼体,一个错眼间就逃之夭夭。而更叫天魔头疼的是,随着天魂的离去,原本就渺渺而捉摸不定的地魂,变得更为隐蔽,叫它怎么都找不着踪迹,更别提将地魂驱逐出体内了。
——这才叫真的阴魂不散!
每每想到这里,天魔就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绞尽脑汁想要去掉这个隐患。
而现在,机会来了。
从方才城主府门前在这具肉|身上感到的牵引,再结合从关明佩那儿得来的消息,天魔推断,这些异常应该都是柳婧的残魂来到附近的缘故。
这倒是正合了天魔之意。
在天魔看来,最具有威胁性、对肉|身的牵引性最强的命魂,早已在十多年前被拖入幽冥地狱,不足为惧;而天魂虽然机缘巧合下构筑了天狐之体,但那却天生残缺,既不会成年,更有消散的隐忧,依然不足为惧。
可既然那天魂不长眼地送上门来,它自然是不能辜负这般美意,不是吗?
于是,天魔心情十分愉悦地走下了山,靠着那冥冥之中的牵引,在断海城主城的官道上守株待兔,等待着那缕残魂的到来。
但天魔再一次失算了。
当天魔远远看到那穿着一身耀眼红裙,脚不沾地的残魂轻飘飘地飞来时,便不由得瞳孔一缩,心里一个咯噔。
而待到那残魂稍稍走近后,天魔终于能够肯定,出现在它眼前的,竟不是它所以为的天魂,而是对肉|身掌控力最强的命魂!
这怎么可能?!
当年的它,明明是亲眼看着她被那条锁链拖入幽冥地狱的,可为何她竟又重回人间?!
这怎么可能?!
但无论天魔在心中重复多少遍“这怎么可能”,这缕命魂都已经出现在了它的面前,所以它要做的,也不是质疑这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而是——将这缕命魂彻底打散!
“既然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要逃出幽冥地狱?!”
天魔冷笑。
“若你当真不愿轮回,那就彻底消失好了!”
它张开手,与对面那缕残魂相似的红裙无风自动,鼓动起来,万千黑影从它的衣袍下钻出,密密麻麻,就如同蝗虫一般向着萧婧袭去。
原本磨磨蹭蹭跟在萧婧身后的毕方,见着这一幕后,不由得大惊失色,不久前才在天魔手下吃的苦头涌上心头。
——小心!这人有古怪!
毕方刚想要张口提醒萧婧,可下一刻,萧婧竟就轻笑出声,长袖一挥,金色灼灼如同烈日的火焰在地上铺散开来,把毕方逼得远远退开。
毕方拍着翅膀躲开狐火,而同时,萧婧的传音也到了毕方的耳畔。
毕方拍打着的翅膀一顿,差一点儿就被金色的狐火燎黑了羽毛。
“真的?!你跟——”
“毋庸多嘴,照做就是!”
战场的正中,无数道黑影向萧婧袭来,遮天蔽日,可在触及那金色火焰的一刻,却又像是扑火的飞蛾般,瞬间化作黑烟,袅袅升起,将站在金色火焰中的萧婧衬得越发魔魅起来。
“狐火?”
明明身为一介阴魂,为何还有这般至阳的神通?难道天狐血脉的后人,都是这般厉害,还能突破了天道定下的束缚?!
但这怎么可能?!它们都不过是后天之物啊!
来不及多想,天魔眉头一皱,嘴唇一张,一口乌泱泱的黑气吐出,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悄然散去,化作森冷的阴风,将这方战场封住。
摸不着的黑气在天空蔓延开来,遮住了炽烈的日光,而后,一阵天旋地转,萧婧脚下的土地竟化作幽冥地狱,而在她与天魔之中横亘着的,赫然就是那条漂浮着无尽恶鬼的忘川河。
她是来到了幽冥地狱么?
在方才的那一刻?!
可笑!
萧婧不由得笑了起来,也说出声来:“可笑!”
“失去了构筑幻境的力量的你,手段也仅限于此了吧。”
萧婧站在金色的狐火中,对着忘川河对面的天魔微微笑了起来,原本黑色的瞳孔不知道何时与狐火化作一色,耀眼而灼目,将她那张过于魔魅的脸上竟染出了几分凛然之气。
“花费多年的力量来保住失去命魂的肉|体,最后还不得不圈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一具人类的肉|体之中。”萧婧歪了歪头,笑意越发深了,“我不过是随手施为,没想到你竟真的跳下了这个陷阱……看来,会被贪欲蒙蔽理智的,可不仅仅是人类呢……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