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里的一切异状,应当都是这石棺——又或是石棺里的人——的缘故吧?
而这个人,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为何他身上竟有这般重的寒气呢?
阿婧开始仔细地打量着石棺里的人。
此时此刻,睡在石棺中的人,是一个面容十分俊美的男人……不,用俊美来形容这个男人,其实并非十分合适,因为仅仅“俊美”两字,完全无法形容这个男人面容的万一。
这样的面容这样的人,咋一眼瞧去,让人除了目瞪口呆、除了觉得这人定是夺了天地的造化外,竟是生不出半分旁的心思。
他就像是上天的宠儿,完美无缺,叫人无法逼视,自惭形秽,甚至觉得只要被这样的人的这一双眼瞧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可还好的是,他并未睁开眼,所以阿婧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地看着他。
虽然阿婧自认为就算这人睁开眼,她依然能够从容不迫地看着他。因为不知为何,从瞧见这人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人当真是面善至极,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也正是阿婧推开石棺后怔住的缘由所在。
——阿婧化作魂魄,已是将近十四年了。
生前种种,皆已付诸流水,除了一个“婧”字外,她甚至于连自己的姓氏都想不起来。而在死后在那树林中徘徊十年后,那蓝昶是她遇见的第一人,也是她现在所认识的唯一的一人……既然如此,为何她还会觉得石棺里的人面善?
阿婧心中又是茫然又是不解,看那面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儿瞧见过的脸,呆愣愣地出神。
——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
可还没等阿婧想出个所以然来,远远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惊叫。
“喂喂喂!你什么东西啊?!你……你……你别过来啊!!”
——蓝昶!
阿婧猛地回过神来,原本还略显得茫然迷糊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森冷之色尽显。
——是了,她怎么忘了呢?蓝昶分明还在外头!
阿婧身形微闪,飘然离开了这洞穴。
当阿婧离开洞穴的那一刻,热浪扑面而来,脚下的火焰那惊人的高温,足以叫任何人骇然失色。
可更令人骇然的是,在这样炽烈的火舌的舔舐下,身为魂体的阿婧竟不曾露出半分不适,就好像这样的火焰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要知道,魂魄乃是阴物,对于火焰的抵抗力,天生就要弱于常人。
可现在,就连身为生者的蓝昶都在这样的火焰下胆战心惊,热的汗流浃背,所以从理论上来说,阿婧此刻应当是更为不堪才对。
但事实却偏偏不是这样。
瞧见这一幕,身为凡人的蓝昶倒是未曾多想,但天上的毕方却是目瞪口呆,心中大骇。
——为何,她竟是不怕火焰?!
难道……难道说……
想到那个可能,毕方心中大乱,呆呆地瞪着阿婧,一时间竟是忘了继续攻击。
而地上的阿婧看着毕方,心中讶异虽然不及毕方,但却也相去不远。
要说阿婧为何会感到这般讶异,其实说来也简单,那就是现在出现在阿婧面前的,竟并非是阿婧想的那样,是一个空有毕方之名但实则不过是一只会喷火的火鸟——它竟当真就是上古凶兽毕方一族!
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
而现在出现在阿婧面前的这只大鸟,身体为青色,间或有红色斑纹,其喙为白色,单足,所过之处皆有怪火——这赫然就是毕方!
可是……毕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纵然阿婧现在已经将前尘往事都忘了个干净,可阿婧也能隐约感觉到,这毕方就像是她一样,并非是凡俗之物。
她是鬼,是魂体,是死者,是不属于生者的世界的人。
而毕方,是凶兽,是妖魔,是不属于凡人的世界的东西。
就阿婧这三四年的观察可知,除了蓝昶这一个怪胎之外,其他的人纵然武功再如何高、身份再如何显赫,都无法瞧见她的存在。而与之相对的,她也没有再瞧见第二个魂魄游荡于世间。
她就像是此世的外来者,同这世界的所有都格格不入,唯一的联系也只是蓝昶这个懵懂的少年罢了。
阿婧以为她将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她彻底消散于天地,又或是她记起一切。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她却瞧见了同她一般格格不入的毕方!
无论是她还是毕方,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里。但她们却都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这个没有仙魔的俗世中……为何?
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阿婧并不相信巧合,可若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在指引着她?那样的指引又想要告诉她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都不应当是现在的她需要思考的。
阿婧神色沉冷,一闪身便出现在蓝昶身边,也不同他废话,伸手提起蓝昶的衣领就将他用柔劲远远地跑开,自己则挡在了毕方身前。
毕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阿婧,神色莫测。
‘你想阻我?’
这一刻,阿婧莫名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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