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在那些大千界中亦是被唤作“剑鬼”的师父罗拂。而谁能想到,今时今日,这样的称呼竟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到了现在,在修真界中,若说谢世瑜三字,恐怕还没多少人反应过来,但若说剑鬼二字,却是谁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谢世瑜心中不免百感交集,思绪渐渐飘远。
过去的那些年那些人和事依然历历在目,但走到现在的他,却依然孑然一身,既无亲人,亦无好友,就连他喜欢的人,也离他而去,天煞孤星也莫过如是。
谢世瑜曾扪心自问,如果当年的他知道,求道的代价便是失去除了道以外的一切的话,那么他是否还会这般坚定?
但是他找不到答案,因为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谢世瑜的思绪越飘越远,系统的唠叨声也变得越来越远,可就在他彻底睡过去的那一刻,他却又被一个词给引来了注意力。
‘你方才说什么?’
谢世瑜坐起了身。
‘你方才说的人,可是萧眠?’
系统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在唠叨的时候被搭理的一天。
于是系统热泪盈眶:‘难道你问什么我就要说什么么?哼!’
谢世瑜:‘积分你看着扣。’
系统:‘就知道你最好了么么哒~!’
于是一番胡扯后,谢世瑜便悄无声息地在这雷雨夜中,推开了这间客栈的门,御剑向着西南而去,而他要找的人,是萧眠。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谢世瑜才蓦然想起,有一件东西他已经放在萧眠那儿十数年之久了。
而此刻,萧眠又在做什么呢?
——他在回通云门的路上。
萧眠在回通云门的路上。
而若要当真论来,他已经离开通云门五年未归了。
这不是萧眠离开通云门的第一个五年,但却无疑是他离开通云门最忐忑而充满质疑的五年。
斩俗缘一事,萧眠并不知晓么?
不,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他却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这样的“不理会”,既是因为他冷心冷肺,亦是因为萧眠的父母早已死了,更是因为萧眠觉得,在这样的世道里死去,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生者多艰。
在这乱世之中,仅仅是“活着”二字,就要人拼尽了全力才行——就像是当年的萧眠。
当萧眠仅仅只是一个凡人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生出过这样的念头:既然生者多艰,那么或许死了才能得到永恒的宁静吧?
所以对萧眠来说,很多时候,死亡并不是残酷,而是一种怜悯。
但……这却并不代表斩俗缘一事并无过错。
他曾经闭上眼,捂上耳朵,只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对斩俗缘一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但直到被石秀容挑破,他心中才升出了莫大的悲哀。
但事实到底难以两全……所以,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萧眠茫然无措。
但再茫然无措,想了五年的他,已经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于是,就在这一天的这一晚上,萧眠启程回通云门,但就在回程的路上,他却遇上了一个他从未想到的人。
谢世瑜。
萧眠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名震方覆界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然是记得谢世瑜的。
当萧眠第一次见到谢世瑜的时候,谢世瑜不过还是一个凡人罢了。虽然那时的谢世瑜手持宝剑,但其本人不过是一文弱书生,于是危难之前,他以保护谢世瑜的性命为代价,借来了谢世瑜的剑。但他到底辜负了谢世瑜的信任,叫谢世瑜险些丧生于魔门之手。
这件事一度成为了萧眠的心魔。
当萧眠第二次听到谢世瑜的名字的时候,他在外游历,而师门传讯却告诉他,万万年来都无人能破的七绝剑阵,被人破了。不仅如此,那人更是将青云峰峰主气得道心动摇,境界大退,可最后当那人从中帝峰上全身而退时,却无人不赞那人的高义。
那人便是谢世瑜。
而当萧眠第三次听到谢世瑜的名字的时候,他依然在外游历,陷入了自我质疑之中,无法自拔,但谢世瑜却已是一人一剑挑了一个宗派,杀人盈野,名声大噪,被冠以剑鬼之名。
谢世瑜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向上走着,好像永远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他萧眠,却停滞不前,满心犹疑,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便会彻底击溃他的道心,叫他灰飞烟灭,使得世上再无萧眠此人。
世事弄人,莫过如此。
萧眠心中百感交集,但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不等谢世瑜再说什么,萧眠又道:“你可是为了取剑而来?”
自是为了取剑而来。
十多年前,谢世瑜曾权衡利弊之下,将那黑衣人赠予他的剑交到萧眠手中以御敌。但后来,他先是被左思思推开,离开了萧眠能够顾及的范围,后又在阴差阳错之下,屡屡同萧眠错过,也因此无法从萧眠身上要回他的剑。
其实若要当真说来的话,那惊涛剑无灵,因此不过是凡剑中的绝品罢了,不说谢世瑜现在的佩剑斩妄,就连方覆界中任何一个叫得上名号的剑都比不上。
但这却是那引他入道的黑衣人交予他的剑。
他人所赠之物,本不该交予旁人,再者那黑衣人对他更是有着半师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