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钱太太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李太太这个人,她家里的这些破事打量谁不知道呢?不定背后怎么偷偷的哭呢。可只要一出来,你看她那面上装的,就好像别人就是地上的泥土,她是天上的云似的,合着就该别人抬头仰视她一般。说个不好听的,她那副清高的模样,我就十分的看不惯。”
钱太太不知道,她这番话一说出来,却是一棒子打到了两个人。
李太太固然是被她说进去了的,林太太听了她这话却也是面上有些讪讪的。
她可不正是李太太那样的人?
于是她便说道:“听说李太太她家祖上出了个翰林的?”
言下之意就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那自然是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的,清高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林太太自己的老子正是个秀才,也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了。
但钱太太现下却是对文官很是不喜。因着她的丈夫就是个不起眼的文官,走了出去,一些儿威风也没有的,她倒没少被那县尉的太太嘲笑。
她又撇了撇嘴,正待说李太太不过就是祖上出了一个翰林,可又有什么稀罕的。既然都已经是家道中落,嫁了商人的,那就该老实本分的做个商人的妻子,没的还在家里装什么清高的模样儿呢,可好在她还不算太笨,关键时刻终于是想了起来,面前的这个林太太,可不也是因着家里没钱,所以才嫁给了林老爷这个商人?不然就她一个秀才的女儿的,又哪里看得上一个臭经商的?
于是钱太太连忙的转了口:“可不是。李太太她祖父就是个翰林的。不然怎么说这书香门第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呢,那通身的气质,一般人家的女儿哪里学得来的?所以也就怨不得这李太太平日里端了一副清高的样儿来了。论理,她也是该较一般人清高些的。”
钱太太这番话说出来,林太太心中如何不喜的?
一时席面上只吃的宾主尽欢的。
吃完了中饭,林太太和钱太太又闲话了一番家常,而后钱太太才带着钱少康告辞离去了。
她今日来,原就是本着讨好恭维林太太的目的来的。
她虽说是想和林家结亲,可这一来毕竟是以往和林太太不大熟的,二来急赤白脸的上来就说亲事的,没的还招惹了人家的反感,所以这事还得慢慢儿的来。先等到和林太太混熟了,到时再将想结亲的话一说,怕不是林太太就会同意了的。
而林太太那边,她头先刚笑容满面的送走了钱太太,后脚回到了屋子里,在椅子上坐好,面上就沉了下来。
“今日厨房里上灶的是哪个媳妇子?将她给我叫了过来。”
彩云和彩霞对望了一眼,正要转身去叫周秀兰来,不想彩衣却已经是抢先开了口说道:”太太,不用去叫,那个秀兰嫂子,还在咱们院里的长廊下坐着呢。”
林太太的面上就有些不虞之色:“一个上灶的媳妇子,将食盒拎了过来也就罢了,就该立时就回去的,做什么还坐在院里的长廊下不走了?彩衣,你去将她给我叫过来。”
彩衣答应了一声儿,转身儿就推开门帘子出去了。
周秀兰此刻果真还坐在长廊下,伸长着脖子看着上房里的动静。
彩衣小跑了过来,见了她就说着:“秀兰嫂子,太太叫你过去呢。”
周秀兰忙站了起来,面上一派喜色:“小大姐,太太叫我过去做什么呢?你可知道?”
彩衣看了她面上的这一派喜色,心里想着,这个秀兰嫂子怎么比我还没脑子的?太太请客的日子,你中饭的时辰却是延误了那么长,太太叫了你去,自然是责怪你去的,难不成还是要赏你?做什么你这是一点都不担心,反倒是面上透出了喜色来?
但她却也没点破,只是含糊的说着:“我不知道。你且跟着我来就是了。”
周秀兰果真抬脚就跟着她走了。
进了屋子,林太太正在上座上面坐着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彩衣身后跟着的周秀兰。
那日有人领了周秀兰过来,说这是小厮添福在外面娶来的媳妇子,也愿意到咱们家为奴为婢的,林太太当时一见她的那模样儿,就牢牢的记住了她。
实在是周秀兰生的这模样,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那一股子风流,如水晶盘内走明珠,都是流露在外面了。
那时她看着跪在她面前听着她嘱咐的周秀兰,心里的优越感那也是很强的。
生的再温柔风流又如何?不也是得跪着她,听着她的训示了?
因着这股子优越感,所以她那时并没有太为难周秀兰,反而是给了她衣裙钗环的。但现下,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周秀兰,面色一冷,沉色的就说道:“跪下。”
☆、第25章抢占功劳
周秀兰原先是一团喜色的跟着彩衣进了屋子的,心里想着,这可算是能近距离的接触到林太太了,到时只要讨好了她,让她喜欢自己的,怕不是来日自己也能和安姨娘一样?
但她进了屋子,脚跟不过才刚刚站稳的,就听到林太太在冷声的说着:“跪下。”
她惊愕的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林太太穿着蓝色绣竹叶儿的对襟袄,丁香紫色的罗裙,正面沉入水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周秀兰瞬间就只觉得心中一突,一时面上刚刚的喜色就都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想也不想的,双膝一软,只听得扑通一声,她就跪了下来,口中叫着:“太太。”
林太太的声音是严厉的:“你可知你今日办差了什么事?”
此时里间的林琼玉早就是醒着了,听着外面的这些个动静,早就是将这事的原由给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她实在是不大认同林太太的这一招。
人家办差了什么事你直接对人家说就是了,做什么还这么明知故问的?没的倒白白的浪费了唾沫星子。
但下一刻周秀兰的回答却是让她很想扶额。
“奴婢不知。”
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都是不知道的,林琼玉只觉得也是醉了。
林太太伸手一拍身旁的桌子,怒道:“今日里钱太太过来玩儿,我早先两日就告知厨房了,让你们今日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给我做这些菜的,怎么到了吃中饭的时辰你都是没将饭菜送过来的?没的倒惹人家钱太太心里笑话咱们林家是这么待客的?”
林琼玉在里面隔间的床上竖着一双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觉得她这个身子的娘,除却虚伪,自尊心太强,不会争自己丈夫的宠爱之外,在其他方面其实还算是有两把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