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也喝了彩。然后几支军队依次从城下走过,只见威风凛凛,杀声震天,连|城墙上的人听了也不禁汗毛倒竖。凌帝定了定神,才欣慰道:“这是朕的军队。”忽然又想,若是这领军之人造反,整座江山岂不是瞬间被颠覆。想到此,竟浑身出了冷汗。
检阅已经结束了,副官弯着腰恭敬地说:“顾少将军在城下等着陛下训话呢。”
凌帝怔了一下,才做出微笑的神情:“雏凤清声,这位顾少将军真是个奇才。”与灵犀一起款款地走下城楼,又温和地说:“朕为你择的夫婿还不错吧。”
灵犀想了想,才老老实实地说:“这个也不在于选择的好坏,我和他投缘罢了。”
凌帝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很不高兴:长得虽然机灵,却连一句奉承讨喜的话都不会说,可见是在顾家待久了,脑子里也生了反骨。
顾庭树一身银色铠甲,后面系着披风,头上戴着闪闪发亮的头盔,一张脸添了些许风沙,倒显得稳重了很多。他快步迎上去,朝凌帝行了礼,又朝灵犀行了礼,身上的铠甲碰撞,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凌帝将他扶起来,夸赞道:“少将军治军有方,我心甚慰。”顾庭树很谦恭地站在一旁,表示这都是陛下的余威所致。
凌帝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迈步在军队前行走,身后的侍卫随从们乌压压地排成了一行,其中顾庭树与灵犀距离凌帝最近,两人一左一右地跟在凌帝后面。城墙下面砂石多,扬起的灰尘不时吹在众人脸上。灵犀见这些人神色郑重,自己也不好拿手绢遮挡,只好拉紧了斗篷帽子。
凌帝问起了军队日常的开支、训练教程,顾庭树侃侃而谈,对答如流,引得旁边的大臣们也不住地点头。灵犀低头看着地面,又用手捏着他的披风边缘,慢慢地扯线头。这样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皇帝满意地嘉奖了顾庭树,然后率领侍臣们离开。
顾庭树与将士们跪在地上恭送他,一直到皇帝才车辇消失了,他才抬起头,瞧了一眼灵犀。
“你又进宫了?”
灵犀站起来拍拍身边的土,满不在乎地说:“嗯,进宫啦。”
顾庭树深吸了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没有说什么。然后他跟副官交待了一些杂事,才把家里的马车叫来,送灵犀回去。在马车上,顾庭树还没说她两句,她立刻梗着脖子大声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皇帝喜欢我,皇后和太后也都愿意见到我。”脸上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庭树很怀疑地看着她:“皇帝喜欢你?宫里的人喜欢你?”
“是啊。”灵犀高傲把头扬起来:“我这么聪明可爱,人家见了都会喜欢我的。”
“……”顾庭树沉默着,眼神很复杂,最后他说:“为什么你会有这种错误的认知?”又语重心长地说:“灵犀啊,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地位很高的人,要分清楚旁人的话哪一句是恭维,哪一句是实话。”
灵犀怒视着他:“不是的!皇太后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一句客套话,就像你说太后吉祥一样。”
灵犀呆呆地看着他,最后沮丧地低下头:“唉,你真讨厌。”
顾庭树哈哈大笑,又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厚重的帘幕遮着马车,平平静静地行走在青石街道上。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灵犀很郁闷地问:“真的没人喜欢我吗?。”
顾庭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是人?”
“除了你之外。”想了想又忽然问:“那你觉得我可爱吗?”车内光线极暗,丝丝缕缕的光线随着车轮的颠簸而摇晃,灵犀发丝微乱,双目低垂,鼻翼上沁出一层细汗。
顾庭树凝视着她片刻,忽然笑了,很老实地说:“你脾气差,又爱使小性子,长相也没有美到可以恃宠而骄的程度,却把恃宠而骄的事情都做了个遍。”话还没说完,灵犀已经去掐他的脖子了。
“你以为你就很好吗?”灵犀气得脸都红了:“你也有很多很多缺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一时想不起来,不禁急得支支吾吾:“你……你不爱吃胡萝卜,挑食!你……哼……”
顾庭树笑着说:“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咱们两个互不嫌弃,彼此包容也就是了。”
灵犀恶声恶气地说:“我嫌弃你。”
顾庭树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又说:“明天父亲回来,你不要出去了。”
灵犀绷着脸,冷冷地说:“知道了。”过了一会儿自己又忍不住说:“哎,我在宫里听说一件事,这次顾将军打了胜仗,皇帝要给他封侯呢。”
顾庭树吃了一惊,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在书房里给皇帝研磨,听见他跟丞相在谈论这个,说顾将军有功于国家,如今年纪大了,可以做个侯爷王爷颐养天年。反正他们就是随口商量着,还没成定论呢。”
顾庭树沉吟了片刻,才说:“我父亲位极人臣,若是再进一步,确实可以称王称候了。”脸色阴沉下来。
灵犀倒是很欢喜:“顾将军若是成了侯爷,你就是世子啦。”见顾庭树闷闷不乐的,就安慰他说:“现在父亲打了胜仗,皇帝哪还有理由杀他呢?就算皇帝忌惮顾家,但我是他的女儿,投鼠忌器,他也不会害你们的,难道他要我年纪轻轻地就守寡吗?”
顾庭树无奈地说:“这说的是什么话。”
灵犀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说着玩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没上榜,然后就懒惰了一下
☆、碎
顾克天班师回朝成了整个京城的一件盛事。百姓们提前三日清水洒街,又用丝帛缠绕树干,大白天也制造出张灯结彩的气氛。凌帝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然后携着顾克天的手一起乘坐车辇回城。
百姓们在街上山呼万岁,又暗暗艳羡顾老将军所受的荣宠。已经是当朝一品了,这一回皇帝又要怎么赏赐他呢?
顾克天先是在皇宫里谢了天恩,一直忙碌到下午才回家。顾府的人自然是含着泪在门口迎接。顾太太已经年迈,站在风中颇有点风烛残年的意味。顾庭树沉稳儒雅,佳木公主灵秀柔婉,是一对贤伉俪。他看了一眼,心里叹息了一回,想自己年近古稀,半生戎马、半生富贵,也算是心满意足了。此刻正是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好时机。他心里存了这个想法,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很威严地对众人说了几句训诫的话。
当天晚上顾府摆了家宴,顾克天这回没有端架子,而是温和地问了家里的事情,又对顾庭树说:“你年少有为,可惜锋芒毕露,难免被人毁谤,往后的路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又对顾太太说:“咱们海宁的老房子还在吗?”
顾太太回道:“房梁断了几处,已经叫管家去修了。”
顾克天点头笑道:“好,屋子不拘好坏,只要清静整洁就好。”
他这样一说,旁人都知道了他要回乡养老的意图。顾庭树心里很赞成,灵犀倒是犯了嘀咕,好像头顶的大树忽然宣布移走似的。她看见顾庭树神色如常,心里才安静下来。又想,往后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了,我要学着做一个女主人。
忽然外面来了一道圣旨,太监站在庭院里,尖着嗓子宣读皇帝的旨意,说是在御花园摆了宴席,邀顾将军前去,并特别允许佳木公主陪同。
顾克天看着一桌子没动的饭菜,笑道:“这饭可吃不成了。”他经常被皇帝设宴款待,所以并不意外。只是吩咐顾太太为他换上朝服,又把之前准备好的告老还乡的奏折拿上。
灵犀也带着丫鬟回到自己院子里,重新换上喜庆艳丽的衣服。她歪着脑袋戴珍珠耳环,从镜子里瞧见顾庭树正在发呆,不禁跺脚道:“你这人,快帮我把衣服穿上,误了时辰我可要怨你。”
顾庭树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件明蓝色镶嵌珍珠宝石的襦裙,顺手披在灵犀的肩膀上,灵犀把左右胳膊伸进去,旁边的丫鬟训练有素地整理盘扣。顾庭树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停了一会儿并没有移开,而是慢慢地往下滑,最后环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