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咋办,难道就这么在小镇上过一辈子了,还是南下打工去当个打工仔。我鼓励他继续考大学。”
“高复班开学一个月后,那个男生给我写信,说他坐在那女生旁边,他知道自己前途茫茫,实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但是他控制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
凌苒莫名其妙:“谈恋爱跟考大学有个毛关系。我从小学6年级起读上外附中,班里有哪个不谈恋爱的么?特别是女孩,没个男朋友,很没面子的好不好。一个女孩,要是没几个男孩为她争风吃醋,那就不是第一流的,所以就没喜欢的也得同时吊着几个.......”“行行,小姐,你是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咱们不比了好不好。”邵承志投降。
“其实我也不明白谈恋爱跟考大学有啥关系。不过,总得为自己考不上大学找个理由吧。”邵承志笑,“然后他们两个就好上了。那个男生的压力也来了,给我写信,说自己谈恋爱了,自己实在不应该谈恋爱的,这下完了,要考不上大学了,要没前途了。然后,冬季征兵,他忽然退学当兵去了。他家有点门路,加上他身体好,一入伍就当上了特种兵。”
“那怎么了?”凌苒对当兵没概念,因为她认识的人中,没一个当兵的。
“没怎么了。我们那里的孩子,要改变命运,就两条路,一是读大学,一是当兵。当上特种兵,前途就有保障了。那个男生当上特别兵后几个月,两人就分手了。这很顺理成章,大家年龄那么小,分开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但是,那个女孩却因此受了不小的打击,再次落榜了。”邵承志叹了口气,“我暑假不回家的,是李兆带信给我,说那个女孩落榜又失恋,情绪很低落,叫我写封信去安慰安慰她。”
“你写了没有。”凌苒又亢奋了,两只大眼珠子盯着邵承志乱转,唯恐天下不乱。
邵承志又好气又好笑,看凌苒身体前倾,头一个劲往自己方向凑,几乎顺手就想给她脑门上一个爆栗子:“我当然写了,我有理由不写么。不过,我语文不好,拼拼凑凑写了一页零半张纸,鼓励她继续复习,争取明年考上大学。”
“然后她经常给我写信,我每封都回,她的信很长,我写不长,但是我还是挺愿意收信回信的。”
“然后就是寒假我回家过年,她来我家看我。那时我家还在村里,于是我一路送她回县城。路上,她说起了跟那个男生恋爱分手的事,然后说了一句话;‘其实我是等你的’。”
“我当时是心‘咚’的一跳,脑子里‘嗡嗡’作响,剩下的路我跟在云里走过一样。但是我啥也没说,我能说什么呢,她那时没考上大学,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考上大学。我是毕业后绝不可能回那小县城去了,如果我跟她恋爱,那结局肯定是跟她和那个男生一样,分道扬镳,让她再次伤心.......所以,我什么话都没说。”
“回到北京后,我开始积极的给她写信,给她寄高考复习资料,鼓励她好好准备高考。那时,我心想:如果她能考上大学,我们就可以恋爱了。”
“她考上了没有?”凌苒跟打了鸡血似的。
“她考上了。”邵承志点点头,“但是考上的是我们地级市里的一个大专,本来是个中专,改制成的大专。那种学校毕业,除了托关系,进本地单位外,根本没地方找工作的,连去省城找工作都不可能。”
凌苒明白了:“嗯,于是你还是没办法跟她恋爱。”
“我是不是太现实了?我也想过不现实,就跟她谈一回恋爱吧......她考上后,给我写了很多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让我情难自禁,后来我都不敢回了.......但是,如果我跟她谈恋爱的话,怎么收场呢?分手?那不是等于玩弄她感情,再抛弃她嘛;结婚,那她的工作户口我怎么解决?我那时考虑过出国,带她走,但是她是大专,到美国的话,必须从大学读起,我们怎么可能付得起在美国读完整个本科的费用。我考虑来考虑去,哪条路都走不通。如果我们恋爱,就必然是个悲剧的结局。既然无法长相厮守,那就不要两情相悦了吧。”邵承志叹气,“我其实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但是处处发现自己的无能无力。”
凌苒柔声劝道:“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你那时也就是一个大三的学生,能考虑得这么周全,就已经很难得了。难得你真的欲与天公试比高啊。”
邵承志沉默。
“你不曾跟她恋爱,但是也没有让她失恋;你没让她开心,但是你也没有让她伤心。”凌苒好意的开导。
“伤她心么,也有过的。”邵承志脸红,过了半响,慢慢说:“那是她毕业时候的事。她爸妈已经给她安排好工作,去县工商局——非常好的工作。”
“她去上班前,以到北京旅游为名,来清华找我。我就陪她游故宫游颐和园,反正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她对我含情脉脉,我不知道咋办才好。她告诉我她马上要去工商所报到了,我祝贺她。她问我今后什么打算,我那时是研一暑假,正准备去新东方上课。我告诉她我准备出国,研二考g考托,研三申请,我要去顶级名校,所以我考g考托的目标是满分......”
“我本来打算安排她去清华招待所住,那是4人房,比较省钱。但是她说要住好点,宁可价钱贵点。我就把她安排到静斋,那里是两人房,她却把一个房间都包了下来。每天晚上我送她回房间,她都留我说话聊天,给我泡茶,弄得我每次都神经紧张。每天晚上我都是在寝室要锁门的时候才从她那里出来,每天晚上我回到宿舍都昏头昏脑的,眼前像是漂浮着无数蜘蛛网,我不得不挥手拨开。”
“那时学校里流行把跟女孩的关系程度用垒球表示,一垒是拉手,二垒是接吻,三垒是互相抚摸,本垒就是做-爱,关系突飞猛进,迅速统统做一遍则叫全垒打。我每晚上回到寝室,同寝室的就问我:上几垒了,我都说:去去去,我们只是老同学,一垒都没有。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想,我可以全垒打。”
“她呆了整整一周,第二天要走了。那天晚上,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新洗的长发披下来,肩头的衣服就有点微湿。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看见了她文胸的带子。她说;‘这条裙子有点湿,穿着不舒服,我得换一条’。我说;‘那我去走廊等’。她说;‘不用,这条裙子拉链紧,你能帮我拉一下吗?’她在我面前背身而立,把长发撩到胸前,叫我帮她把后背上的长拉链拉下来。我照办了。”
“其实那裙子并不紧身,拉链拉下后,裙子就掉在地上。她静静的背对者我站着,只穿着bra和underwear,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最后我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等她回答,我快步走出了她房间。”
“我在校园里乱走了一气,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啥。那天晚上我是爬寝室楼供暖道进去的。第二天早晨,我去找她,送她上火车。我看见她眼珠子是粉红的,脸有点肿,我知道她昨夜肯定是哭了很久。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真是啥滋味都有。”邵承志说完了,又陷入了沉默。
凌苒说:“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嗯,她去工商局工作后不久就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县政府里的公务员,两人谈了不到一年结婚了,儿子现在都会打酱油了。她现在非常幸福,自己工作顺利,老公升了科长,他们在县里最好的小区买了套1-200平米的大房子,目前正在存钱买车。”
“那不是很好,你虽然没有给她幸福,但是没有耽误过她幸福。”凌苒微笑。
“是的。”邵承志说,犹豫了一下,“这件事这么多年在我心中一直挥之不去。我并不是后悔,即使事情再发生一遍,我也会同样的抉择。我只是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我是不是可以更勇敢,更有魄力一点?我是不是太现实,太理智?作为一个男人,我难道不应该为心上的姑娘不顾一切?”
“不管是对是错,这么多年,我从未怀疑过我的选择,但是从去年我工作后,我.......忽然发现,如果我那天晚上全垒打了,我就会和她结婚,然后,她就会跟我一起去美国。我有全额奖学金,两个人生活还是没问题的,等我毕业,即使她不读书,不工作,我也有这个能力负担老婆孩子,那今天跟她一起幸福的不就是我了吗?她明明给过我机会的,我却没有take。”
“怎么,你后悔现在没个儿子可以去打酱油。”
邵承志哑然失笑,凌苒“哈哈”大笑。
☆、我就是精英(5)
邵承志笑得直抽抽,但是笑完后,神情有点落寞。
凌苒微微皱起眉头,思考:“那天晚上,你冲动吗?”
“你指的是,性-欲么?那肯定有的,我那年22岁,那个年龄段的男人......我有到清华西门外看录像的。不过,最大的冲动是感情上的,我知道她喜欢我,我知道她在渴望我,而我,也喜欢她的......”
“也就是说,你的感情,你的生理欲-望,都在支持你全垒打,但是你却退缩了。为什么,你怕什么?”
“怕辜负了她的终身。”邵承志立即回答,停顿了一秒钟后,“我那时只有450元一月的研究生津贴,吃饭够,但是生活零碎开销就很紧张,为了过年回家的路费,我一直没钱买件厚大衣,一到冬天,我就弓背缩颈,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我不知道我出国顺利不顺利,申请学校,读什么方向,奖学金,签证,一切都变数太大;更不知道我到美国后,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能不能找到工作,能不能拿到高薪,能不能申请到绿卡......这里面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我就不能给她优越的生活,而她,本来可以在小镇上,父母身边,过得很滋润的。我怕对她承诺,因为我怕兑现不了我的承诺。”
凌苒沉吟:“应该来说,你那个时候,清华硕士在读,最hot的专业,本科成绩第一,打算出国留学......虽然到底去哪个学校不知道,但是名校全奖是毫无悬念的。就算退一万歩讲,你签证被拒,最终没能出国。就凭清华计算机系硕士这张文凭,你在中国找个起薪10万人民币一年的工作,那是闭着眼睛找的,而且今后加薪升职也是能预期的。我想你比我清楚你自己的实力,而且你一贯自信,你根本就是自信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凌苒忽然抬起眼睛来看着邵承志一笑;“说吧,那天晚上落荒而逃到底因为什么?”
邵承志怔住,困惑:“我确实是因为怕负担不起那份责任,我当时一无所有,我怕她跟着我四海飘零,所以不敢接受。”
凌苒笑了,半眯起眼睛,眼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动,撅着嘴,嗲着声音说:“那如果,那天晚上背对着你脱衣服的是我呢?如果是我,你take不take。”
邵承志脸“刷”的红了,心“砰砰”直跳,海绵体快速的充血,以至于他过了半响才说出话来:“嗯,如果是你,我就全垒打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负担不起我的终身?我可比你那位女同学会花钱爱花钱得多了,而且我在我父母身边,过得可不仅仅是滋润,你得给我提供更优越的生活才行。”
“这个,不一样的。”邵承志说,不由的自己也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一样?
果然,凌苒追问:“为什么不一样,是因为我可以随便睡,睡完了可以不付责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