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崔大夫道,“瞎扯什么呢,”随后把声音低了一低,“她是从滦水镇来的。”
问的人就心里明白了,同时脸上带出一些戚戚然的神情。
去年过年,滦水镇被也羌血洗屠镇的惨事,至今记忆犹新。
崔淡人还记得苏小辙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那个包着头巾的女子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来。
崔淡人问,“您是抓药,还是看病?”
她说,“崔大夫,您招不招人。”
崔淡人一愣,“姑娘怎么知道我姓崔?”
她说,“我在外头已经站了几天,知道您姓崔,也知道您是双安镇上出了名的大夫。”
崔淡人一笑,“姑娘谬赞,但姑娘怎么知道我这儿会招人?”
她说,“这几天看出来的。很多人慕您的大名过来看病,但您这儿的人手怕是不够,所以我就自告奋勇。”
崔淡人思忖。
她道,“您不用给我工钱。”
崔淡人诧异,“哦?”
她道,“其实,是我弟弟病了。”
崔淡人这才知道她来自滦水镇,弟弟在那场劫难之中受了重伤。家中人口全数死绝。
崔淡人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她确实干活麻利,便雇来做了杂工,还将后院的一处客房拨出来让这姊弟二人栖身。
有她帮手,柜台排队的病人一会儿就拿好了药,各自散去。
崔淡人这边也看好了最后一个病人,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她递过去一个热手巾,道,“放脖子那儿,能好点。”
崔淡人不禁微笑,柔声道,“小辙,别忙了,先吃饭吧。”
苏小辙笑道,“我先去看我弟弟,等会儿就吃。”
那年冬天,苏小辙一路跋涉,终于抵达白江城,却发现林越那支商队已经不在。苏小辙心想林越一定是回去找自己,便又回到滦水镇。
滦水镇此刻已如废墟鬼蜮,苏小辙依然没有找到林越。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再次来到白江城,小武病倒了。
苏小辙暂留下来,找到了崔淡人,请他为小武治伤。
但小武的箭伤已经伤及骨骼,崔淡人看完伤势,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孩子的腿和手是没办法了。
苏小辙端着碗走进客房。
小武靠在床头,看着墙壁发愣。
苏小辙坐在床沿,笑道,“今儿给你烧了肉骨头粥,你尝尝?”
小武没吭声。
苏小辙舀起一勺粥来,吹了吹凉,送到小武面前,“尝尝?”
小武吃了一口,抬起手来。
苏小辙道,“你想自个儿吃?”
小武不答,却从苏小辙手中夺碗。
苏小辙为难道,“可是你的手……”
小武的右手不断发抖,忽然一下挥过去,将碗打在地上,哐啷一声,砸了个粉碎,热粥淌了一地。
苏小辙弯下腰去拣,背上却被小武又打了一下。
小武怒道,“如果不是你!我至于这样吗!”
苏小辙捡起碎碗,“我再去拿一碗。”
小武怒吼,“我不吃你的东西!你把我的手还给我!还给我啊!”
苏小辙走出房间,掩上门,抬头看着蓝天,叹了口气。
大周太子窦重望坐在帐中,看着地图,眉头皱得极紧。
三皇子那边是屡战屡胜,自己这边却是屡战屡败。
短短数天,自己就不得不退守白江城,再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输给老三不成!
窦重望一拍桌子,“说话啊!”
底下幕僚分坐两翅,却都是不敢开口。
窦重望指着他们,气道,“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们可倒好,关键时候谁能派上用场!”
幕僚越发不敢出声。
窦重望扫了一眼这些人,问道,“林先生呢。”
有一名幕僚道,“启禀太子,林先生一早就去了白江城,说是……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