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化侍其实不讨厌他,能够如此坦荡说出对自己的利用与算计,这种真小人总好过那些隐忍不发的伪君子。
叶无极和赵婧司等人听闻张北鱼所说,皆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看向安化侍的表情里也满溢复杂难明。
毕竟这事情光是想想也有些夸张,一介修士横跨三大战线,以一己之力挽救一国衰亡,如此逆天壮举,当真是凝境以下修士能做出来的?
安化侍对此毫不在意,他的确在斟酌张北鱼话中利弊。
很明显他也想有所图,毕竟之前他也曾想过,若要反抗被旧水老祖选中的命运,就必须联合所有被选中之人一同起势。如此说来张北鱼跟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同船之人,再者说他对目前自己的实力也有些底气,这方天下索性都要去瞧瞧看看,因此这北戎也不是不能陪他走一遭。
当然,向来谨慎的安化侍不会轻易松口。
“北鱼儿,列国战事和你我之事本就是两码事,眼下我们一码归一码,我现在是想要捍卫南靖河山的南靖人,你是侵略我国境举不义之师的敌国魁首,我且问你,是与我一战,还是主动撤军?”
“安哥哥,既然如此那我也问你,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是打算和我谈还是不谈?”
张北鱼步步紧逼针锋相对,场面上一时间剑拔弩张倏忽收紧。
好在是安化侍并未太犹豫,缓缓点点头应承下来,只不过嘴巴里每个字都格外谨慎。
“可谈,不过还是从长计议,我说过这是两码事,做选择吧。”
言罢,漆黑且巨大的鬼彻刀轰然砸落,碎裂安化侍脚前八块大理青砖。
扬刀示威!
面对如此强势的安化侍,张北鱼竟少见的拘谨起来。
他挠挠脑袋转了几圈眼珠,最后温润一笑摊摊手掌,自始至终都没有拔出背后木剑。
“我们撤军,安哥哥。”
“钦儿,你可以拿下他的,切不可放贼子回巢!”
便在此时,叶崇山忽然暴喝横插一脚。
其余三人不晓得叶崇山为何对安化侍如此笃信,可他们也都能感受到安化侍的深不可测,那是一种与张北鱼同样的危险直觉。一时间赵婧司和叶无极纷纷眼神落寞,毕竟作为与之同辈的修行者,他们有些受不了这种被轻视的落差感受。
说起叶无极和赵婧司,他们也曾经在同阶之中大放异彩。可经过了这么多波折后,他们也清楚自己注定无法照耀这个时代,亦早已被安化侍张北鱼之流远远甩在了后头。
赵婧司缓缓转身离开此间,叶无极见大势已定也转身离去。
相比之下,赵婧司脸上的落寞感稍显淡泊,更多则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哀伤愁怨。很明显她完全没能从陆潜身死当中缓释过来,安化侍见此状也觉欣慰,毕竟这最起码说明他这兄弟并未白死。
“北鱼儿,带着你的军队撤出南靖北境,我给你十日时辰。待南靖重新恢复正轨后,你再来找我商议它事,我在这块令牌上寄留了一抹神识,凭此可轻易找到我。没准我心情好了直接答应你前往北戎,也会第一时间派人传讯告知予你。”
安化侍说罢,手抚云戒青光一闪,将一面令牌丢给张北鱼。
张北鱼倒是分外乖巧,拿着令牌抱着自家云袖款款离去。在掠过安化侍身前时,安化侍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会。”
“安哥哥,可还有事?”
“为何你今日这般痛快,即便我对你有大用,可丝毫不争便主动弃战,这可不像我往日认识的北鱼儿。”
“那只能说明安哥哥你还不完全了解我,我平生酷爱唯有美食而已,再者说人在江湖贵在有自知之明,我从不以胜败论道长远,知晓自己目前斤两方为贵事,今后仙路还得一起走呢,咱们边走边聊,不着急的。”
张北鱼这话说得憨直俏皮,可字里行间却令安化侍脊背发寒。
“臭小子,鬼机灵。”
安化侍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簪子,张北鱼也毫不气恼,反倒是蹦蹦跳跳着跃出了门槛儿,看起来像极了一位没心没肺的顽劣童子。
当然相比之下,文武百官的反应就有些剧烈了,从宫内到宫外,所有见到他的家伙纷纷如潮水般退避。安化侍用脚跟也能想到,定然是他没来之前,这家伙又笑脸杀人做下诸般恶事,不然也不会将这些家伙吓成这般怂样子。
安化侍缓缓来到门口。
他望着那白衣少年乘风御剑,抬脚踱步三两下便直上青云,倏忽间穿梭无痕消失不见,一时间胸中亦积蓄有万丈豪情,忍不住纵声长啸响彻整座皇宫。
长啸持续了足足三十次呼吸,安化侍发泄过后面显疲累,缓缓转身眼神越过众人头顶,看向眉目激动难耐的叶崇山。
“这国,我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