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祟。
“果然厉害,竟然有超脱时间法则的巨擘级别以上修士为你护法,看来你这位太子果真备受重视。”
安化侍神色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原本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中年书生,闻言却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不难猜。”
安化侍不再对太子做多余的试探,他又猛灌了几大口酒,可还是觉得没滋没味。
“你的确是个凡夫俗子,虽说你穿着书生衣衫,可布料却出自南平京最名贵的云镶阁,我在南平京也待了几年,知道云镶阁素来是有官家背景的锦缎布匹商,你这衣衫不是寻常款式,看来应当是官家的定做款。”
“乍一看来你非富即贵,现在瞧瞧应当是又富又贵,你应当是这皇城中的皇亲国戚,再加之能请动如此级别高手为你庇护,放眼整个皇城也只有皇族才有此般殊荣,毕竟除了赵家外其余人等皆不够资本。”
“当然,这南靖天下本来也早已不姓赵了,叶家和澹台家的后裔皆为修行者,其余小世家和权臣皆手无实权,也根本没可能受到这种庇护。再结合你的年纪来看,当朝皇帝赵星阑应该已一百有余,那么你最有可能便是其太子了。”
三段话娓娓道来,安化侍并未有丝毫欣喜,也没兴趣接受太子那灼热的钦佩目光。此刻的他百无聊赖,根本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丝毫兴致。反倒是这位太子变得亢奋了不少。
“人屠兄弟果真是神机妙算,不假我就是这狗屁王朝的当朝太子赵煜,只不过我老爹前几日刚刚驾崩了,再过段时间没准我就要登基大宝了,唉!”
“赵星阑死了?”
安化侍闻言眉梢一挑,不过也仅仅只是冷漠一挑罢了,毕竟南靖皇室的死活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那可不!唉最近我最发愁的就是这事情,吓得我根本都不敢回宫,生怕一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爹死了,你貌似根本不发愁。”
安化侍用最平淡的语调问出最漠不关心的话。
“发愁?此等大喜之事为何要发愁?”
“喜从何来?”
“当然要喜!我爹已经做傀儡皇帝足足一百三十年,自二十岁登基大宝便处处受制,他早就熬不住想要寻死觅活,如今死了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赵煜说到此处满面愁苦,一时间也感觉自己手中的屠苏酒不香了。
“唉,实不相瞒人屠老弟,我身上这道庇护谓之玄龙隐,乃是道宗至高底蕴亲手布置的保命秘术,本来安置在我父皇身上,在三十年前转嫁到了我的脑中,不然我父皇不可能自刎而死,我也不至于想死几十年还没死成。”
说完此话,赵煜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子晃晃悠悠,酒气上脸神色迷离,安化侍对其毫无兴致,虽说都是被命运摆布折磨的失意人,但两者之间还真没那么多话。
“人屠老弟,这顿酒喝得不畅快,我这便走了。”
“不再坐坐了?”
安化侍不知为何,竟对他这个聒噪的话痨产生了几分好感,也不晓得是因为其也有不可言说的悲惨身世,还是因为他真的很厌恶这种孤寂的独处。
“不了,我能看出你和我没什么话聊,人世间的悲欢喜乐从来不相通,也没必要硬拗在一起,不过今日还算是感激你的,最起码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我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求死,今日貌似是真的实现了呢。”
说到此处的赵煜哈哈大笑,笑容看起来稀奇古怪,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
“此话怎讲?”
“因为我爹死了,这世上唯一记挂我的家伙已经没了,人从来都不是活在自己身上的,而是活在别人眼里的,现在这世上没人再念想我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其实已经得偿所愿的死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比哭还难听,最后在楼宇内消失不见。
安化侍反复咀嚼着他临别时的话,一时间竟然感到这楼宇上方有些凄冷。
人世间的悲喜从不相同。
我们一直活在别人眼里。
“说得真好,那是不是我现在也已经死透了呢......”
夜寒露重,孑然一身的安化侍屹立醉千殇顶楼。
楼下有烟火人家,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点亮的。
相比于赵煜,安化侍有更加复杂难明的愁绪无法倾吐,千回百转的愁绪在此刻汹涌回溯,在万籁俱寂无人问津的孤寂处慢慢化为恶魔。
然后,安化侍被恶魔进一步侵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