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处的安化侍也百感交集,顿了顿嗓子才继续往下说。
“再有,即便是没有这些我也不会去,毕竟无脑送死对我来说完全不可取,生也命也活着才是根本,一切为了信仰与良心安宁的送死行径,在我看来都是彻头彻尾的白痴做派!”
说完此话,安化侍又拍拍柳象骨的肩头。
柳象骨闻言若有所思,半晌后转回身子默默离开,走了半晌后忽然又转回头来。
“若是你们杀了玄血童祖,请将其原地埋葬并洒满其精血,我会循着方位来找他进行祭拜。”
“阁下果然重情重义,那为何不跟我斗到底,拦着我不去杀他岂不是更好?”
安化侍略带调侃的逗了他一嘴。
“得了吧,有你拦着俺老柳可不白费力气,寻求良心安宁的白痴做派俺可不做,再说那癞蛤蟆也不至于我为他那般纠结。”
说完此话的柳象骨似乎找到了答案,只不过他的表情还是不轻松,但相比于之前已经少了很多痛苦。
当下他自行离去不再耽搁,安化侍回身看看空海,发现他已经在不远处盘膝打坐多时了。
安化侍上前将他叫起,空海此刻的眼神也有几分迷惘,很明显还没从之前安化侍的问话中解脱出来。
“空海,我已经打听到鬼宗山门所在,不过那玄血童祖并未逃往鬼宗,他被我斩断头颅身上携带魔气,我会给你指引方位前去寻觅,看来你我要分道扬镳了。”
安化侍说完,空海的反应并不热切,反倒依旧还处在径自迷惘之中。
“怎么了?”
安化侍不太理解这些佛修,他很明白空海的修佛之心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越是他这种家伙越容易钻牛角尖,时不时就会把自己陷进去以至无法自拔。
果不其然,此刻的空海双手合十口诵观音法咒,一遍又一遍许久才朝安化侍开口。
“安施主,我有些分不清善恶了。”
“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
安化侍轻声问了一嘴,空海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小僧不知,小僧的善恶观向来都直白无趣,但凡嗜杀无道便是恶,安贫乐道便是善,可听安施主方才一说,我若是杀了玄血童祖便也是作恶,岂不知我佛如来讲求行善积德,到底是行哪门子善,又是积哪门子德?”
“这话你得去问你们的佛祖。”
安化侍笑笑耸耸肩膀,空海闻言却又叹了口大气。
“佛宗已经覆灭,佛祖已经升天,开示明悟的妙音早已不现于尘世,大乘佛法也寻不到半点行踪,我苦苦追求古佛道直至今日,皆是我踽踽独行没有傍立之人,眼下实在不知是否该继续走下去了,因为我根本看不到前路。”
“那便不去看,抬开脚迈起步子,前方你只管走,走了便是路。”
安化侍抿起左侧嘴角微微浅笑。
“我佛如来,有缘再见。”
空海朝安化侍静静合十叩拜,随即缓缓朝着安化侍指示的方向迤逦而行。
安化侍的确给他指引了正确的方向,玄血童祖的确是朝着此方向逃匿的,只不过更具体的细节他没有告知,毕竟眼下的空海是否还有杀玄血童祖的念头,安化侍也已经拿捏不准了。
的确,世间有善人便有恶人。
恶人大多十恶不赦,但活在世上便有其存在的道理。
有些人想打破道理,有些人想固守道理。
往往到了最后,都会变得神经兮兮却说不出任何道理。
安化侍望着已经消失无踪的柳象骨,又瞧瞧四下被他搞得破败混乱的一片狼藉,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空海和尚飘荡飞舞的僧衣后摆上,一时间百感交集又无处言说。
空海和尚的背影满是沉重,安化侍知晓他的佛心开始动摇了。
他的身形依旧是不动如山,将四散飘飞的僧衣下摆显得不那么恣意。
安化侍抖擞精神也不再多想,正如他所说那般,眼下的他不会无脑回到天照陆宗去跟令狐睛明拼命,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必要,毕竟他从小就听温叔牙的话,像他这种孤苦伶仃的孩子,世道都不曾管,更没那个心情去管世道。
安化侍架起鬼彻不再耽搁,他已经从柳象骨的神念意海中获取了鬼宗的讯息,之前柳象骨经常和玄血童祖结伴在鬼宗内畅饮相聚,此刻有了柳象骨的记忆,寻找起来已经完全不算难事。
于是,安化侍轻轻拍了两下鬼彻的背脊。
“老伙计,我们去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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