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秦广川向来都有制造艺术品的杀戮癖好,每个人都有其一以贯之的坚守,这没什么值得嘲笑或品评的,安化侍眼下也在为他考虑,毕竟以目前自己的境界状态,秦广川心中臆想的人肉棋盘筹划再次落空了。
但照常理来看,秦广川这次还是会收手,毕竟他对自己这尊“原材料”极度重视,也从不希望自己想要制作的艺术品出现差池,可这次秦广川竟然没有任何罢休的意思。
他缓缓握住自己的绣春刀柄,抬起脑袋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遮挡在斗笠的阴影中,由于背后就是浓烈的夕阳,斗笠的阴影显得浓郁而又纯粹,他的眼球也仅仅只能看到两点轮廓清晰的鱼肚白。
阴冷。
无情。
毫无怜悯。
这是安化侍最为直观的感受。
安化侍自诩也是杀伐果断的家伙,手上也一路沾满了叶家门客的鲜血,他很熟悉一个杀手的眼神会是什么模样,毕竟都是被血浸泡过的双眸,其冷冽风骨应该大差不差,但秦广川的这双眼却根本不是这样。
安化侍心中咯噔一声,他很确定自己看到了有生以来最冷漠的一双眼,一双将人类情感完全摒弃抹除到渣滓不剩的杀戮之眼!
那双眼的无情程度浑然天成,不光蕴透着对世间诸般事的无情无义,甚至将自身的安危与性命都完全置之度外不屑一顾。
究竟要完成多少次泯灭人性的杀戮、制作多少具常人难以理解的杀戮艺术品,才能够练就成这种牲畜不如的恶狼之视,安化侍一时间也根本难以想象。
仅仅一个眼神,便看透了所有世间炎凉,并心甘情愿堕落于世间炎凉。
安化侍虽双手染血却还能秉持本心,可这次他很确定遇到了真正的沉沦之人,和这种家伙对弈完全不能有丝毫松懈之心,因为他所思所想苦心孤诣的全部,都只是为了让与其对弈之人魂飞魄散停止呼吸!
“这次我不能走了。”
秦广川喃喃出声,声音亦随着眼神的暴露而凄寒彻骨。
“为何,我一定会全力反抗,就算前辈你将我击败格杀,我也有能耐将自己身形爆碎不留全尸,到时候你的杰作就完全泡汤了。”
“那也不可退走。”
秦广川这次的态度异常坚决。
“西梁刀客绝不可在同一位猎物面前退走两次,这不符合西梁刀客的脾性规矩,更是辱没西梁刀宗的一贯门风。”
“秦前辈,照此说来你还是为了杀戮而杀,你之前也说过这样毫无意义,眼下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安化侍的确在为秦广川着想,并非是因为他惧怕秦广川的刀,毕竟眼下安化侍对自己充满自信,他根本不认为秦广川真的能留住他。
“你放心,我会尽量让你尸骨完整,我的刀术从不会做无意义的花里胡哨!”
话已说死,二者亦不再交谈。
一光一暗,一触即发!
秦广川沉腰立马面色沉凝,安化侍此刻亦握紧鬼彻盯紧秦广川的刀柄。
两股恐怖的气势在双方刀柄上不断汇聚,没有人抢先出刀,都在默默审视着对方的气势破绽。
刀修之间的博弈向来以快打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电闪雷鸣见血封喉!
安化侍此刻也已经将气势调动到最佳状态,舒华黎刀法的第一式正在不断酝酿,他不准备率先发难,而是要看清秦广川的路数然后后发制人。
绣春刀修长如柳,握紧刀柄的手紧绷而不失灵性。
几次呼吸后一抹光华吞吐而出,原地的秦广川好似纹丝不动,但手腕与下盘却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捕捉的残影虚幻。
出刀了!
安化侍瞳孔亦猛烈收缩!
若是换做寻常修士可能已经遭重,但在安化侍太阴蛇眸与祭师源流的双重捕捉下,他还是完整地看清楚了秦广川的这一刀。
此次他不准备使用祭师秘法来对弈,刀客相争尊严至上,以刀对刀才是杀人诛心的最好诠释。
就在刚刚一瞬之间,秦广川做了无数次动作。
他抽出绣春刀并凌空挥舞了整整三十六下,最终刀势凝练到刀尖顶峰上透体而发,化为一抹比纺纱垂线还要纤细的蓝色流虹直奔安化侍下颚下方!
“杀人五脏技第一斩·割喉刀!”
将全部动作完美捕捉的安化侍立刻施展反制刀招,手中巨大沉凝的鬼彻并未选择化形,而是古朴大气地挥舞出一片磅礴刀影,细细观之有一股股浩渺雍容的道家韵味显化,貌似在用太极自然大道来施展刀招。
怒劈而下!
玄重刀在施展时亦更加简洁明了,安化侍蓄势完毕后直接朝前劈砍,亦在一瞬之间与迎面而来的蓝色流虹正面招呼。
“秦前辈,你也来品鉴一下小子我家的祖传刀法第一式——蟒啸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