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侍有生以来第一次闭关修行,正式在南平京某处山洞内展开。
以往十九年里,他没有功法招式,也没有时间悟道冥想。
有的只是一次次敲开门阀,一次次跨过门槛儿,一次次带出滴淌鲜血的归宗窑。
因此,眼下经历过诸般风雨波折,他异常珍稀此次修行时光。
正所谓山中无岁月,对于修行者来说,更是没有岁月蹉跎的概念。
时间一天天静静流逝,洞窟外的石块一直没被推开。
渐渐洞口长出了杂草,风霜雨雪磨平了石块的棱角,远远望去已瞧不出此地曾有过一处洞天。
又过了许多天,霜雪不再落下,南靖的春天悄然而至。
老树生出新芽,荒草吹绿了繁花。
洞口外的岩壁中长出新枝,渐渐长出一颗歪脖子树,上面的鸟窝栖客不断南来北往,不经意间转换了几处烟火人家。
春去秋来,夏末冬至,四季伦常,人生海海。
偶有修行者御剑飞行凌空掠过,亦有进山猎户设井逐狼生计奔波。生灵万物总有做不完的烦心事,悲欢离合总有看不厌的百家常。
江湖侠客死了一批又一批,五岳论剑办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争出个所谓的天下第一。
修行者嘲讽江湖客徒劳无功,却也没见谁真的破碎九天成仙得道。
境界低者觉得自己看不懂修行真谛,境界高者觉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万事万物就这般一天天过着日子,恍然间便过了整整十年光景。
十年,对于凡夫俗子来说足够漫长,对于江湖来说已是翻了几波风浪。
可是,十年不会改变固若金汤的四大王朝,因为每座王朝皆有修行者坐镇统御。
十年当然也改变不了修行界,但却让洞窟外的歪脖子树变成一片阴凉。
第十年的初春,格挡洞窟的石块被轻轻推开,安化侍异常安静地从中踱步而出。
此刻的他还是少年模样,容颜未有一丝一毫的苍老迹象,只不过眉峰如刀眼神凌厉深邃,看起来仿若一柄开山巨斧般锐不可当!
“十载春秋,多谢朝夕陪伴,还是有始有终为妙。”
安化侍冲着洞窟缓缓开口,可能是太久没说过话了,嗓音变得比之前浑厚不少。
他静静将石块重新合上,随即头也不回地朝南方独行。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一头黑发已经快到腰肢。
嘴角鬓边也生满了浓密胡须,在胸膛前洋洋洒洒铺成一片。若非五官依旧是冷峻少年的青涩模样,乍一瞧看还以为是某位解牛的庖丁。
路上,他随意猎杀了几只虎豹,扒掉他们的毛皮制成靴子衣袍。
云戒里的僧衣在闭关时全被穿破了,好在安化侍自小便是苦孩子出身,经常和温叔牙穿梭于崇山峻岭,因而缝补兽皮制衣完全可信手捏来。
成为修行者后,他还练就了真气引线为针的本事,兽筋为线真气为针,制成的兽皮袍子坚固耐用。
地狱吠咜被他成功收进了云戒,可鬼彻依旧冥顽不灵死活不愿进去,安化侍唯有扯下虎筋将其拴缚在身后。反正眼下他已能初步掌控鬼彻化形,也不太需要对其再强加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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