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闷极了,昨天疼的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听到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廖长宁送我进去,握着我的手,俯身轻轻摸着我的额头说:“乖,没事的,睡觉醒来就好了,我等着你醒来。”
他从来言出必行,这个社会,人人都带一副浮夸虚伪的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最不能信的,就是上下开合的一张嘴。
廖长宁不是,他很少会说什么,一旦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这样的人,如今已经不多了。
☆、爱之于我(4)
廖长宁回去之前慧姨就到了。
铅云低垂,沉甸甸的遮住正午的日头,一场暴风雨已经酝酿着从天边过来。
慧姨坐在我的身边嘘长问暖,又招呼廖长宁吃她带过来的煲粥。
廖长宁撑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低声说,“我不吃了,今天还有些事要忙。”
他一边系上衬衫的袖扣,一边往我身边走了几步,温言嘱咐:“学校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我晚上可能过不来,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他俯身极其自然的替我掖了掖被角。
我看到慧姨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疑惑和不满。
廖长宁着急离开,根本就无所察觉。
他走之后,病房中一片寂静。
窗外积雨云渐渐厚重,大颗雨滴落下噼里啪啦的敲打着檐下的绿色海桐花。
慧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但是也不愿意主动提及,毕竟廖长宁从未明确表态,只觉无比尴尬。
她主动开口问我:“翘翘,在学校交男朋友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呢。”
慧姨说:“你还小,要以学业为重。”
我乖巧应声,她又跟我闲聊:“刚才是文小姐接我上楼来的,”她停顿一下,唇角笑容意味不明,“你之前也见过的那位,无论家世人品模样都没得挑,更难得又是医生,最是细心,她……在长宁身边好几年了。”
我没有接话。
慧姨索性又加了句:“长宁跟文小姐的婚礼定在了今年圣诞节。”
我那时候还幼稚天真,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长宁哥哥他说不结婚了。”
慧姨拧眉问我:“他亲口跟你说?”
我有些心虚,“我听到她跟文医生的谈话。”
她若有所思。
莫晓楠跟苏文到医院来探望我,苏文怀着抱着一捧纯白色的百合花,外面在落雨,他肩头有湿润雨气,花瓣上水珠点点,丝毫不带烟火气。
苏文穿纯白色t恤,墨绿色工装半身裤,头发理了板寸,整个人都清爽利落。
他热络跟慧姨打招呼,三言两语得体恭维让她眉笑颜开,慧姨很吃他那一套。
苏文说:“多亏你照顾连翘。”
慧姨忽略他口气中的刻意亲近,笑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聊,我回去办事。”
莫晓楠给我带了两三件换洗衣服,窝在沙发里啃一个苹果,长吁短叹说:“你都不知道你昨天那脸色有多难看,我都以为你要挂掉了。危难时刻幸亏廖长宁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救你于水火之中。”
我被她的口气逗乐了,牵动腹部的伤口,疼的倒抽一口气。
苏文笑着瞪他一眼。
她完全无视,又一边摸出手机一边说:“说起廖长宁,今天□□的弹窗新闻就是他们家的事儿,廖长安是他弟弟吧?”
她举着手机屏幕给我看——富二代涉嫌吸毒及强/暴未成年少女被公安机关刑拘。
廖长宁同父异母的弟弟廖长安今年刚满十六岁,他就是那种典型手板向上讨要的混世魔王,从小到大被宠的没边儿,只懂得寻衅滋事,跟着一帮乱七八糟的人不务正业。
无数次替他收拾烂摊子,兄友弟恭的表象之下的捧杀之局一朝引爆社会舆论热点。
廖长安的身份特殊,加之他那位邓文迪式的母亲,牵扯到的关键词众多,权利,金钱,豪门,富二代,未成年,小三上位,强/暴,吸毒,简直是传媒竞相追逐的对象。
如果任凭舆论风暴蔓延,就算没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推手,我也几乎能肯定,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的半生已经被完全毁掉了,他不会有似锦前程,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布局已经完满,走到这一步,廖长宁只需要冷眼旁观,就足够了。
我想起之前他讲电话让下属这次不要过问。
他语气冷冽的口吻说廖长安早就被惯成了废物。
鲜衣怒马杀伐果决,从不曾心慈手软。
他温情脉脉嘱咐我不要害怕,如果有事情就要跟他打电话。
他眼神深沉温柔,像博大浩瀚的深蓝色海洋将我溺毙其中。
我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廖长宁。
莫晓楠语气不忿,“像这种无法无天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什么都敢做的富二代就得好好教训一下,要不然这个社会真是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