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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自怀疑寻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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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灵枢旁幡旗无风自动,烛光昏暗,摇摆不已,确实鬼气森森,寒风呼呼,犹如冤鬼呼唤。

    庄之洞忽然凝神说道:“好像有脚步声!”

    高山青道:“莫非是冷血来了!”

    沈错骨冷冷道:“他若回来,则是最好,此刻大哥,柳兄不在,咱们先擒他下来,来个攻其无备,逼他供出实情。”

    高山青道:“好!”庄之洞道:“他来了,我们先在门旁伏着,我一拍掌、我们三人一齐动手!”

    沈错骨身形展动,直扑向大门旁,疾道:“好!”庄之洞,高山青各自飞扑,已到了大门旁。

    黑夜里,两排灯笼被三人衣袂急掠时卷起的风,吹得半明半灭!

    沈错骨静静地伏在黑暗中,忽然道:“怎么我听不见脚步声的?”

    高山青小声地道:“老庄的耳朵,特别灵敏,便是时下轻功最高的人,只要在十丈之内,也休想瞒得过他。”

    那另一旁的庄之洞在这时忽然道:“噤声,他已近门前了。”

    沈错骨再也不作声,手执拂尘,如一头铁豹般盯着大门。

    黑夜的空气像凝结了的炸药。

    这炸药,已经到了应该爆炸的时候了。

    门依然没有动。

    风凄厉地吹着。

    忽然庄之洞一拍掌。

    沈错骨如一支箭般标了出去!

    而大门依然没有动。

    难道是庄之洞听错了吗?

    沈错骨感觉到庄之洞与高山青也扑到半空中。

    忽然间,这两个人,已到了自己身前身后。

    沈错骨一怔,忽闻夜空中“霍”地一声,一支明亮的白玉杖,已向自己心窝刺来。来势之快,无法形容!

    沈错骨心中一沉,居然人在半空,去势如飞,仍能猛一吸气,往后倒退!

    但在同时间,后面的庄之洞喝了一声:“锥!”

    铁链之声,破空而来,沈错骨听到这声音时,背门已“噗”地一声,被一枚利器穿入,又急抽而出,鲜血飞溅,痛入心脾!

    这一痛,他的身法自然一慢,那明亮的杖尖“噗”一声地没入他的胸膛,又“嗤”地抽了出来,还带着一股血泉!

    血泉于夜空中飞喷!

    沈错骨的身躯,在夜空里洒着血,飞落在丈外。

    好个沈错骨,居然在落地后仍能站得住,踉踉跄跄,跌走了几步,倚在一棵梧桐上,月光撒下来。沈错骨黑袍沾血,脸上充满不信与愤怒,形状煞是可怖。

    沈错骨嘶声道:“你们──!”一股血泉自嘴角溢下,说不出话来。

    只见短小而精悍的庄之洞,微笑道:“不错,是我们。”手里吊着带血的锥子,锁链轧轧地摆荡着。

    而高山青望着带血的杖尖,得意大笑道:“剑魔传人,你死得瞑目吧?”

    沈错骨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手中拂尘,忽然化为千百枚长针,离柄射出!

    庄之洞也被这一下吓了一跳,挥舞链子锥,把拂尘都扫落!

    高山青也忙挥舞玉杖,舞得个风雨不透!

    可是他的左腿似走动不灵,所以被这一枚拂尘丝射入,痛吼一声,把它拔了出来,流了一些血。

    庄之洞疾声叫道:“师弟,你怎么了?”

    高山青忍痛道:“不碍事的,幸亏没射中要穴,没料到这老杂毛也有这种浑厚的内力!”

    再看那边的沈错骨,已靠着梧桐树,倒在地上,死时真是目眦尽裂。

    庄之洞冷笑道:“还不是死了!”

    高山青抚着伤口道:“不知大师哥是否已得手?”

    庄之洞冷笑道:“大师兄做事,怎会失手?”

    高山青笑道:“那么我们把这老杂毛的尸体送回内堂去,让那老家伙看看他心爱弟弟的模样儿。”

    庄之洞忽然道:“怕不怕冷血突然回来了?”

    高山青笑道:“二师兄,你太过虑了,那小子不是说三更才回来的吗!”

    庄之洞欢笑道:“真是,他的经验不足,还作什么名捕,所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他是三更死,连提早死也不能啦。”

    高山青道:“他就算是现在回来,咱哥儿俩的事纵被他发现了,又有何妨,他远不是我的对手哩!”

    庄之洞忽然凝神起来,侧耳听了一会,忽然脸色大变说道:“不好,确是他回来了!”

    高山青动容道:“有这等事?”

    庄之洞道:“这小子武功不低,我们还是以计谋之,较为妥当。”

    高山青道:“好!”迅速扑至沈错骨尸首处,把沈错骨的尸首用乱草盖了起来,又把地上的血,用脚踏乱。庄之洞急叫道:“快,他要到了!”

    高山青急整顿衣襟,门“咿呀”而开,星月下,冷血白衣劲装,走了进来。

    庄之洞身形一动,似欲出击,忽然停了下来,笑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冷兄,差点动错了手,在冷兄手下吃苦头呢。”

    高山青含笑招呼道:“冷兄,不是说三更回来么,现在还不到一更,事都办妥了么?”

    冷血望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都办妥了,因为担心,所以想早些时候回来看看。”

    一片乌云涌来,盖住了皓月,连星星也黯然无光,只有两排明灭的烛焰。

    庄之洞忽然道:“适才有人来犯。”

    冷血动容道:“哦,是谁?”

    庄之洞道:“都蒙着面!”

    冷血追问道:“凌大侠、沈四侠如何了?”

    庄之洞道:“他们都没有受伤,不过都退入堂内,那儿较易应敌。”

    冷血道:“那我们也去内堂好了。”

    庄之洞似有难言之色,口中呐呐道:“不过”

    冷血奇道:“不过什么?”

    庄之洞道:“我们乃好意相告,请冷兄万勿动怒。”

    冷血道:“好,有什么你尽管说,我决不生气。”

    庄之洞说道:“凌大侠等怀疑你是凶手。”

    冷血呆了一呆,气结而道:“你们呢?你们信是不信?”

    庄之洞道:“要是兄弟相信,也不会告诉你知道了,不过”

    冷血道:“不过什么?”

    庄之洞道:“他们确有证据,不由得我不信。”

    冷血冷笑道:“那是什么证据?”

    庄之洞在腰间探着东西,道:“我拿给你看──”

    冷血正注视着庄之洞掏出来的东西。

    庄之洞并不是拿出什么东西,而是把腰间的活扣一扳,链子锥“呛啷”在手。

    冷血一呆,后面“啸”地一声,破空袭至!

    高山青的白玉杖!

    冷血本已分神,理应避无可避!

    柳激烟拿了一张椅子,在黑暗的内堂,抽着烟杆,火红的光,一闪一灭,把柳激烟的面容,映照得一光一暗。

    凌玉象瞪着柳激烟。

    只是他连坐也坐不起来。

    柳激烟抽了几口烟,得意的望了望凌玉象,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些什么?”

    凌玉象并没有答话,仍是怒瞪着柳激烟。

    柳激烟好像没看见一般,迳自说道:“你中的是‘软玉香’,那是帝王们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妃子所用的,以保龙躯,中了这等闷香,就算有天大的功力,在一个对时之内,休想站得起来,也不用想说话叫喊。”

    凌玉象怒视着柳激烟,柳激烟大笑又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错,龟敬渊、金盛煌,都是我杀的;慕容水云则是二师弟三师弟杀的。我们就是剑魔传人。”

    凌玉象盯着柳激烟,目光似要喷出火来,柳激烟大笑道:“你别指望沈错骨来救你了,他此刻,只怕已陪同慕容水云、金盛煌、龟敬渊等去了吧!”

    柳激烟慢慢坐下来,又换了一把烟草,深深吸了一口,烟草发出金红金红的光芒。

    高山青就在冷血注视庄之洞手中之物的时刻里,玉杖一震“飒”地急刺冷血背门!

    “飞血剑魔”的“飞血剑式”被他运用在杖法上。确是非同小可!

    杖尖因急风破空,而漾起一阵抖颤!

    就在这时,冷血忽然往后疾撞过来。

    冷血在此时不进反退,无疑等于是向杖尖撞来!

    高山青一呆,杖势不变,依然刺出!

    只是冷血似料定高山青会刺出这一杖一般,冷血这一退,等于身体略为挪动了一点“嗤”杖尖刺入冷血身体之中!

    冷血往后退势依然不灭,同时“铮”地一声,冷血已拔剑在手!

    高山青猛发觉,他那一杖,乃穿自冷血左胁之下,根本未曾刺中冷血!

    而冷血已顺着杖身,撞了过来!

    冷血发剑,剑自前向后右胁下穿出!

    高山青马上欲退,但发觉杖被夹紧。

    高山青若立即弃杖身退,或可逃命,但是高山青的白玉杖向不离身,如今摔然舍弃不禁呆了一呆!

    就在这一呆之下,冷血的身子,已与他的身子,聚贴在一起,冷血的薄剑也“嗤”地一声,贯穿了高山青的腹部!

    血自高山青背脊标出!

    高山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弃杖,双臂一揽,欲箍死冷血!

    同一时间,庄之洞已抽锥在手,本欲发出,但是冷血不进反退,不禁一呆!

    就在那时,他看见高山青的杖,已自冷血左肋之下刺出,也就是说,高山青的杖落空了。

    这一杖落空,高山青就有危险了!

    庄之洞立时大喝一声,发出一锥!

    这一锥,声势凌厉,直射冷血前胸!

    而在这一瞬间之前,冷血的那一剑,已经得手了。

    冷血一剑得手,立即向旁一滚,连剑也来不及拔出来。

    冷血向旁一滚,庄之洞那一锥,等于是落了空,而庄之洞那一锥,却变作打在高山青的胸膛上!

    高山青剧痛难忍,哪里还躲避得及?

    “噗”锥打入高山青胸中。

    高山青惨叫,庄之洞又是一惊,急急收锥。

    他不收锥还好,这一收锥,等于是把锥上的肉,一齐扯出来一样!

    锥收回,血纷飞。

    高山青吼了半声,便倒了下去,再也吼不出半声了。

    庄之洞又是一怔。

    这一怔之间,冷血又滚了回来,猛拔出高山青腹中之剑。

    庄之洞毕竟也是老经验,一见冷血剑已在手,链子一起,长锥“呼呼”的转了一个圆周,所有的灯笼,一齐都被打灭!

    庄之洞已迅速换了个位置,躲在门后,在流着汗。

    他怎样也想不出冷血为何会对他们有了防备。

    他现在也不能肯定冷血在哪里。

    天地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见,遮住月亮的那一大片乌云,还没有消散。

    他只是肯定一点,他的听觉是天下捕快中最好的,打熄了灯他比敌人更有利。

    只要敌人一有异动,他便可以出手,用铁锥粉碎敌人的胸膛,而敌人还不知他在哪里!

    他知道,他的武器远比冷血长,这是黑暗中对敌最有利的地方。

    只是他不知道冷血知否他有过人的听觉。

    他也不知道冷血虽没有过人的听觉,却有过人的视觉。

    不过只要嗅觉正常的人,都会知道,黑暗里,血腥味特别浓。

    而且有感觉的人都会知道,黑暗中,杀气更加浓得可怖。

    柳激烟仍在暗处抽着烟。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凌玉象。

    凌玉象依然瞪着他,柳激烟一看也不看,一面抽烟,一面喃喃地道:“十年了,自从家师巴蜀人,被你们在华山之巅搏杀后,我们便给上千个仇家追杀,我们那时没下过苦功,敌人众多武功高明,我们的享乐生涯,便结束了要躲,躲去哪里?天下虽大,强仇更多,却没有我们躲藏之处!后来,我们想到,只有投入衙门,才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于是我们分别投入不同的官府中,苦练家师的‘飞血剑法’,又防别人看出,只好把剑法练出杖法、锥法,以及”柳激烟扬扬烟杆的末端,这钢制的烟杆末端是又尖又细的“以及我这烟杆。”柳激烟又皱眉沉思着抽了几口烟,烟火在堂内灭灭烁烁,吸时火红,吐时黯淡。

    终于我们在这公门饭下,吃出了名,没有人再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了,而我们的招法,也已练成,是报仇的时候了,这仇若再不报,我们都怕你们,熬不住归了天,那是咱们三师兄弟的遗憾”柳激烟越说越激动“当日我猝然出手杀死你三弟时,他拖着重伤的身子去拿蜈蚣鞭,我知道他是活不来了,所以留在席上,没有走,因为我肯定你们一定会请我来侦察此案的,正好让我名正言顺的把二师弟及三师弟也请来,把你们逐个击破”柳激烟脸色一整道:“我没料到冷血也会在座中不过,他也活不长了,三更时分,他必死无疑,算是给你们陪葬吧”

    “笃,笃,笃,笃,笃”打更的人刚刚自门外走过,拿着灯笼,一丝昏暗的光芒,使人看不清楚夜究竟有多黑,多深。

    一更了。

    打更人显然觉察不出屋里的杀气,也嗅不到血腥味,所以迳自走远了。

    庭院内又回复了沉寂。

    冷血躲在门后。

    门敞开,门有两扇。

    庄之洞就在另一扇门后。

    冷血没动,庄之洞不知冷血在哪里。

    庄之洞也没动,冷血也看不见他。

    其实他们相隔,只有数尺之遥,一旦谁先发现谁,谁就可以猝起发难,把对方毙之于手下。

    可是谁也没发现谁,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

    他们像在比赛,看谁更沉得住气。

    终于是冷血先沉不住气。

    庄之洞那超人敏锐的听觉,忽然听到,冷血像一支箭自门后冲出来,直标向大厅,去势之快,无以形容!

    没有东西比庄之洞的锥更快!

    庄之洞在黑暗中大喝一声:“锥!”

    声音甫出,他的铁链“霍”地抖得又长又直,锥子已击中一件物体!

    “噗!”庄之洞忽然觉得,那东西给他击碎了,不过显然只是一个花盆!

    庄之洞几乎是马上地发现不妙,他的行藏已露!

    但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他的口还说着“锥”字时,牙齿与牙齿上下排之间,仅有的一丝缝隙,突然塞入了一柄又细又薄的长剑!

    他还来不及惊恐,只觉喉咙一甜,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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