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纶险些被女儿逗笑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笑,小女孩是当真很伤心,也当真很认真地向他提出了请求。
但即使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这样的要求也很令人为难——孟府需要一个女主人,他亦需要孙子孙女。
“千花,”他很遗憾地告诉女儿:“唯独这个要求阿爹不能满足你。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千花踢着小石子离开了阿爹的书房,在花园里发泄似的胡乱走着,且不许任何婢女靠近她十步以内的范围。
“我们最可爱的小娘子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忽地有人在她头顶说话。
千花仰起头,看见了那个讨厌的总是抢走阿兄的人,丰界玉。
作者有话要说:======深井冰的话痨======
这次想写一个白纸一样、不懂得什么是恨的孩子。
感觉比起恨而和那些人纠结,貌似会更狗血呢~羞涩捂脸
☆、狭路相逢
在千花眼里,丰界玉同方氏并无区别,以前是一个人同她抢阿兄,现在有两个了。
对于不喜欢的人,千花只有一种应对技能——不理他。
于是她复又低下头,绕着他走。
“你最喜欢的阿兄有阿嫂了,不开心了?”丰界玉一刀子戳在了小姑娘的心上。千花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偏不爱搭理他,丰界玉曾私底下问过孟随为什么,孟随告诉了他。
千花停下步子,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为什么都要抢我阿兄,没有别人陪你们玩吗?”她委屈了多日,一时被戳破,便发泄了出来。她气鼓鼓地望着丰界玉:“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抢阿兄呢,我只有一个阿兄,分给你们,我就没有了!”
说着说着,她鼻子一酸,两行金豆豆就冒了出来。
千花手忙脚乱地找着帕子,可她帕子都是叫侍女们拿着的,哪里找得到?正慌乱着,一方柔软的帕子遮住了她的眼,耳边伴着那人一直很讨厌的声音:“好啦,别哭了,以后我不同抢你阿兄了,可好?”
千花头一回觉得丰界玉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刺耳。
“阿爹也不帮我,那是我的阿兄,又不是阿嫂的……她凭什么叫我离阿兄远一些?”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帕子已经花得不能用了,丰界玉无奈地抬着手,任伤心的小姑娘扯着他的袖子抹眼泪鼻涕,心里暗恨自己多事。
一刻钟之前,千花决然想不到自己会将满腹的心事都告诉自己最讨厌的丰界玉;一刻钟之前,丰界玉亦不会想到,自己不过随口安慰了她几句,就脱不了身了。
“你真的不同我抢阿兄啦?”诉完苦,小姑娘抬起兔子一样红红的双眼,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小女孩长着一张瓜子脸,眼睛大大的,丰界玉低头看下去,倒真像看着一只软软嫩嫩的小白兔。
“我不同你抢,以后你阿兄与你阿嫂生了孩子,他们也会同你抢。千花,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阿兄身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令你阿兄只顾着你。你总会长大。”丰界玉不擅长应对小孩子,也懒于应对。在他看来,孟氏父子宠她宠得太过,是时候叫她懂事了:“等你再长大些,你会遇到适合你的男子,那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人。”
“我叫阿兄不要和阿嫂生孩子。”千花抽抽噎噎地说:“我也不要长大。”
我也不要再和小孩子谈心了,丰界玉黑着脸想,这么大的孩子怎么都听不懂道理?
“你不想长大也会长大,并非每一件事都必须如你心意,你有你喜欢的,别人也自有自己喜欢的,你凭什么绑着你阿兄一辈子,叫他过不了正常男人的生活,还总是被人笑话?”他一旦失去了耐心,也就管不了面前的孩子是几岁了。
年纪再小也得讲道理不是?
从没有人对千花说过这种话,她一听就生气了,可丰界玉说阿兄被人笑话,她就忘了自己在生气。
“谁笑话阿兄?为什么笑话他?”她气鼓鼓地问。她阿兄是世上最好的人,谁敢笑话他?
“哪个男人喊他打猎不去,喊他喝酒不去,喊他游山玩水也不去,镇日陪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玩的?简直丢男人的脸。”丰界玉很不客气地说。
千花一听他说阿兄丢了男人的脸,立即就蔫了。
“这样很丢脸嘛?”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更丢脸。”丰界玉肯定地回答:“我家里要是有个像你这样缠人的妹妹,一定每天三顿打。”
千花自幼在父兄的保护之下,一句重话也没听过,以为所有人都为她着想是理所当然,丰界玉一席话,可谓颠覆了她过去十年里长出来的人生观。
忽然之间,她再也不讨厌丰界玉了,反而期盼着他到家里来。
然而丰界玉说完那番话就后悔了——要是这姑娘是个漏舌的,把话说给孟随听了,孟随只怕要比着三顿揍他。
是以他很有一段时间躲着千花。
千花却以为他是讨厌自己——尽管事实离这个也不算远——某天丰界玉不知从哪弄了块玉石来找孟随赏玩,叫千花打听到了,拦在了他出门的路上。
孟随与他太熟悉了,从不送他,故而也无从亲见妹妹拦路的英姿。
“你是不是讨厌我?”千花不解地问:“总是躲着我。”
丰界玉很是复杂地看着眼前才到他腰间的小姑娘:“是啊。”
“那你要怎样才不讨厌我?”她认真地问。
“等你再懂事点。”丰界玉懒洋洋地回答。
“阿爹和阿兄说我最懂事了。”千花相当不认可他的答案。
“……”丰界玉哑口无言。
孟随与他的父亲用自己的宠爱,给这个小姑娘塑造了严重不符事实的自我认知,简直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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