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董澄报仇,无关的人夹了屁眼撒开,只叫你军中那个使双挝的出来。”
滕氏兄弟对视一眼,呵呵笑道:“我们乃是‘食象虎’滕戣、‘下山虎’滕戡,打死你朋友的叫做袁朗,也是我们兄弟,你要报仇,杀我两个也是一般。”
沈骥却从段五处识得淮西群雄名号,闻言冷笑道:“俺道是谁来搅混水,原来是背主投敌的淮西狗!既然如此,先取你两条狗命!”
说罢挺枪出马,滕戡大笑一声,一拍座下黄鬃马,舞条虎眼竹节钢鞭,出阵抵住。
曹操不曾见过此人出手,这时在阵后细看了一回,暗自喜悦:他这条鞭,不逊呼延灼,竟也是个难得的虎将。
沈骥一条枪盘来舞去,同滕戡大斗了三十余合,渐渐有些不支,心头暗惊道:这伙新来宋将,若都是如此了得,董澄死得倒不冤。
不敢再想报仇之事,忽然使个“丹凤点头”的招式,急攻三招,回马就走。
滕戡究竟是器械短,一下不曾留住,眼见被敌将走了,哥哥滕戣冷笑道:“我兄弟齐出,还被他走了,岂不吃别的兄弟笑我?”
将三尖两刃刀挂在马侧,慢吞吞摸出弓箭,拉开满月,手一松,那箭去似流星,直没入沈骥后心,翻筋斗落下马来。
贼兵扭头就跑,宋军也不追,施施然回归本阵,帮助扎营去了。
城头上,段五看见沈骥落马,把城垛子拍得噼啪乱响,抱怨道:“我此前怎么说?岂不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宋军锐气不曾挫动,我这里的军心却先乱了。”
钮文忠听了大为不快,皱眉道:“段帅,他也是为大家出力,既然战死,又何必说这等话?罢了,你不是嫌他乱了军心么?某亲自出去厮杀一阵,军心自然重振。”
段五脸色一变,开口还没来及说出话,被参军奚胜急急将他一扯,奚胜赔笑道:“晋王仗义相助,我等感激无尽,段元帅也只是心直口快,其实不是恶意。钮枢密若出,末将和谢将军为将军掠阵。”
钮文忠点点头:“这才是好朋友该说的话。”当下点了彪威将褚亨及其麾下四个偏将,领军三千杀出城外。
段五道:“这厮也是没见识的,放着高高的城墙不要,出去浪个甚么?我是为他好才说,你方才拽我怎地?”
奚胜叹道:“段二元帅有你这番见识,局势也不至于此也。不过大帅啊,如今楚王殁了,根基荡尽,我等已是无本之木,不得不依赖晋王,你以后和他们说话……”
他本想说,你还是多想一想再说,随后一想,段五想一想怕也说不出好听的,便干脆道:“你以后还是少和他们说话,他们听不懂,反添了误会。”
段五听了欢喜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我这些金玉良言,这些老西儿针鼻大的见识,哪里听得出好处?”
奚胜叹口气,唤上谢宁,点起四千五百练熟的步兵,出城门去替晋中军掠阵。
待他出门列好阵势,钮文忠已杀至宋军阵前,大喝道:“吾乃晋王座下枢密使,‘铁蜻蜓’钮文忠也,宋军中若有好汉,且出来纳下人头!”
他头戴金盔,披挂黄金锁子甲,在烈日下耀目生辉,看着十分威武。曹操点着道:“这个便是晋贼此次来的主帅了,谁去擒了他,可记大功。”
滕戣一马冲出,口中叫道:“他这兵器和我有缘,这个功劳权且让我。”
原来二人都使的三尖两刃刀,钮文忠一见上阵的敌将兵器和自己相同,不由冷笑道:“三尖两刃刀奥妙无穷,可非是谁都配使用的。”
当下展开刀法,两个大战,各自把劈、搅、冲、扎、撩、点、崩、摔、缠、绕、拨、拦的十二字诀运用自如,却都深谙这件兵器的妙用,曹操一旁观战,不由暗暗点头:这滕戣的刀法,犹胜天目将,能比九纹龙,那个“铁蜻蜓”名声虽大,刀法却还略逊。
这两个一个晋中大寇,一个是荆南强人,如今做这一场,叮叮当当战到三十合上,眼见“铁蜻蜓”渐渐振翅难飞,“食象虎”露出了獠牙利齿,彪威将褚亨挺枪而出,大喝道:“有胆的,一个打我两个!”
孙安听了大怒,舞双剑抢出,喝道:“老爷两柄剑,对你一条枪!”褚亨不知厉害,冷笑道:“怕你不成!”枪一拧,直刺孙安心窝。
他心里早已想好,一寸长一寸强,我只消控制住距离,你又岂能逃得我手?想得正美,孙安重重一剑,早劈得长枪脱手,另一剑闪电般横掠来,褚亨头颅直飞半空,张嘴皱眉,露出惊讶神色:他怎么不按套路打?
钮文忠见了大吃一惊,叫道:“看暗器!”策马就逃。
滕戣等了片刻,不见暗器,顿时大怒,紧紧追了去。曹操道:“上一阵已是放了他去,转眼又来,且杀他一阵知道厉害!孙安耿恭滕戡,领三千人追他一阵,莫要深入城下。”
有分教:长刀两刃藏三尖,铲斧剑枪皆可兼。早见阵前要败败,何辞城上躲炎炎。
第297章六花四萼震三军
滕戣紧追几步,立刻察觉出自家的马儿没钮文忠的快,欲待换弓射他时,石敬、秦升、莫真、盛本四个偏将,早领着人马厮并上来,一举将滕戣陷入阵中。
滕戣亦无惧色,晓得自然有人来救,只把一杆三尖两刃刀使得花团锦簇,上护其人、下护其马。
这时孙安、滕戡、耿恭点起三千兵马,三个各引千人,便似三条欲闹海的蛟龙,分三路冲入贼阵,那四个偏将大惊,急忙分头迎击,却哪里是对手?
孙安一剑斩了石敬,滕戡挥鞭打杀了秦升,盛本同耿恭斗了七八合,终是胆怯,遭他一枪戳死,莫真见不妙正要走时,滕戣早已赶上,兜后脑一刀,砍得兜鍪中裂,脑浆子乱飞。
贼兵们顷刻大败,乱哄哄随着钮文忠逃向西京,孙安见状大喝道:“卷了他们去,抢下城墙来。”
四个猛将同心协力便冲,追出二三里,看见奚胜所部严阵以待,孙安几个同时放慢一步,欲驱溃兵为锋,先将他阵势冲乱。
却不料奚胜见溃军冲来,不慌不忙,三两步上了身边一辆车儿,那车儿古古怪怪,上面建了二层高,足有三丈,似座小塔一般。
奚胜站在上面,摸出两把号旗来,左挥右展,便见他脚下四千五百淮西贼纷纷移步,原本死死板板的紧凑方阵,猛地往外扩开了十余倍。
只见他那阵中,结三人为一小队,合三小队为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九大队结为一大阵,共结成六个大阵,形如花之六瓣,皆外方而内圆。
六个大阵之内,围着奚胜的指挥车上下左右,以七大队结为一小阵,又结成四个小阵,形如花之四蕊,外六阵为正兵,内四阵为奇兵,内外共是一百个大队结成阵势,大阵套小阵,彼此相联相应。
随着奚胜号旗摇动,那外六阵自右及左转动,内四阵则自左及右转动,那些溃兵哪顾许多,见眼前有通道便拼命赶去,随着阵势转动,分门别路,皆自阵后而出。
宋军四将紧随着杀进去,却见大阵小阵分别转动,眼前只一花,溃军的身影便已无踪。
孙安顿时大怒,高喝道:“甚么鸟阵势,如何敢夺老子的口头食,且随老子杀散他!”
他四将互不能见,心思各异,有的勇如孙安,一心望中心杀去,有的生出怯意如耿恭,便扭头望来路杀去,然而奚胜在指挥车上见了,只是一味冷笑:“呵呵,以为我这阵是窑姐儿般容易入么?入便随你入,然而想要出,却是不易也。”
说罢狂摇阵旗,那阵势转动之法顿时再变,外六阵,一三五三个正向旋转,二四六三个反向旋转,内四阵也是一般,不惟如此,各阵中每个大队,一边跟随本阵旋转,一边却又各自反转,不熟悉阵法的人,一眼望去,便觉眼花缭乱,烦闷欲呕。
然而这阵子可不是甚么障眼法,只见整个阵势急速内收,那些贼兵一边按着各自次序方位快走,一边纷纷将手中刀枪杀来,宋兵们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刚挡住左边的刀,右边的枪已刺来,拦住了右边的枪,那人快速走过,后面一人随后将枪猛刺,只一瞬间,三千宋军便死伤两成。
段五在城墙上看得尤其清楚,只见大大小小的阵势或往左、或往右极速旋转,便似无数个飞转的磨盘,整个大阵往里一收,顿时挤出无数血肉。
喜得他顾不得手疼,把城砖拍得噼啪作响:“啊呀,厉害,好厉害!”
孙安四个本往外冲,然而阵势一转,方向感顿时迷失,冲来冲去,只如没头苍蝇般在阵里乱转,每多转得片刻,地上便多留许多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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