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房这趟过来,是想见那位澹台敬亭,麻烦您?”
“哦,哦……”陈焕连连点头:“是,是要谈那个人的事。”
陈总随即领他们去到二层,穿过走廊,进到一间光线幽暗的大型实验室内。实验室外间是圆桌会议厅,他们坐下。里间看起来就是实验体沉睡的“病房”,几名白大褂娴熟地操作仪器,生命指示仪发出轻微的电波滴答声。
大屏幕上现出投影图像,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躺在实验床上,表皮带伤,身躯上用金属导线联接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体征。那男的眉目英挺俊逸,一看确实就是地宫里发现的那位爷。只是美男华丽的官服帽靴都被扒掉了,要紧的部位哪哪都露出来,看起来跟现代常人也没多大区别了,扒了衣服就是个光溜身子。
楚晗自己倒没觉怎样,看习惯了。他端详那位澹台少侠满身贴片儿挂导线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他自己。以前他躺在实验床上被别人翻来覆去揉搓的时候,就跟这样差不多,也没什么体面和尊严……他悄悄看房三儿。房三爷眉头皱着,不错眼盯着大屏幕里的人。
陈老总还在唠叨一些废话,房三儿突然问:“这个人这样,到底醒了没有?”
陈焕说:“咳,你看到的是上午拍摄的片子,现在算是醒了,但是我们还要用这个人做一些实验,弄明白些事!”
房三儿问:“做什么实验?”
陈焕慢条斯理儿开始画大盘,在投影仪上放出大量图像资料。楚晗一听就明白陈总他们的心思。这意思是这样。这大约是最近二十年501所搞的最重要一个科研项目,就是研究人体细胞和血肉如何进行再造、复生、延续生命的可能性。这个突然出现的澹台敬亭,少说也有四百岁。这老家伙倘若能够起死回生,重新蹦起来,大部分人体正常功能恢复,那将是个震动科学界的奇迹大发现,整个团队都要立大功劳了没跑啊。
可是,陈总琢磨这个澹台的心思,与楚晗他们这些天琢磨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南辕北辙。
陈焕估摸是很想挖开这人脑子和身体构造看一看,怎么能活四百年还不挂掉?
而楚晗是绞尽脑汁在想,这人是在何种情形下出现在地宫隧道,还能不能顺利“交换”回去,再把承鹤给我们换回来,最后送房三儿回去另一个地方?楚晗全副心思都是替小千岁与沈公子着想。对于那些项目啊利益啊,他并不走心。
房三爷听一半就挺没礼貌地打断陈总,手指一捏扶手:“不行,不能做哪些实验,这人我要带走。”
陈焕挑眉,仍然笑着:“带走?小房啊,你开什么玩笑嘛——”
房三儿:“我开什么玩笑?”
陈焕嘴唇抖了几下,这次真没笑出来:“这是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嘛……再者,这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可能允许任何人随便把实验体带走?”
房三儿眯眼盯着对方:“这个人是谁发现的?
“难道是你啊。
“你是哪位,凭什么说允许不允许。”
……
楚晗都诧异房三爷会首先发难。
今天这一局,其实所有人都有备而来,各怀心思。楚晗满以为陈总要先下手为强率先提出要求条件。以他对陈焕的了解,这人想这么个由头特意请房千岁过来,绝不是免费开放501所旅游参观项目,不是让您白看。
陈总估摸也有多年,没碰见用这口气跟他聊天的人。圈子里有些跟他不对付甚至有过节的人,掰过手腕较量过的人。然而,越是部门里的人,见面说话都比较含蓄,互相争斗下黑手使绊子也都是背地里,谁当面这么不给好脸让人下不来台?
房三儿缓缓起身,盯着里间的实验室。
陈焕迅速也站起来,盯着房三儿。就只有楚公子还坐在位子上静观其变。
陈焕双手还在裤兜里,维持风度:“小房先生,看来……您今天过来,还是不准备与我们研究所合作?”
“跟你们合作?”房三儿看陈总的表情像看一出天方奇谭:“想让我和里面那些人一样,装成个白痴植物人样儿,躺上去让你捆了下手?”
陈焕解释:“小房先生,你想太复杂了。我们一直以来礼貌客气地邀请,只是希望您能协助研究。毕竟,您本身就是最好的延续生命的自然范本,我们需要了解……”
“你想了解什么?”房三儿露牙笑了,慢慢一舔嘴唇:“我说姓陈的,你找我这么多年,这些年想开我脑袋再把我剖膛破肚瞧瞧构造,也想很久了吧。”
陈总脸上笑容全部消失,脸皮发僵。
“抱歉,我可没有楚晗那么温顺听话。他能任凭你们怎么欺负他折腾他,还心甘情愿囚禁在这种地方……我永远都不会。”
房三爷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仿佛喉间还残留了那一口800单位的苦药,余味不尽。
楚晗:“……”
楚晗也听明白一些事。陈总和501所的人,这绝不是第一次找小房子,肯定是各方搜寻查找至少十几年。因此俩人一见面就不太对付。他们部门在各省都有独立单位,布控人员进行各方面的侦查,监控着许多像楚晗这样的功能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房千岁这一号?楚晗自己就是登记在册的某一号。他出生二十多年来全部档案由局里一个保险柜专门存档。平时经常有人在他公司和住所附近跟随,保护他安全。他不能随便出国或者随意接触某些国家的人员,以防被人暗算绑架之类。
小房子既然道上报号“房千岁”,江湖传闻不少。估摸在二三十年前,有人发现这个男孩不会变老,过了半个多世纪仍然维持十八岁少年的容颜,就已经盯上了。以陈总身份不会亲自出面,而是派手下办事员侦查员出面。显然,小千岁以前一直不卖陈总面子,每一次都躲,神出鬼没,就是不露头。这次是某些缘故,或许就是因为楚晗,才会破天荒的应允,来这一趟……
房三儿这些日子因为与楚公子的交往,不断抛头露面,让别人摸到行踪,也是藏不住了。
如果这次仍请不动人,下回陈总恐怕就要派出行动队,来硬的了。
可是小房同学今天太不赏老陈的面子,根本没耐心听对方兜大圈子,浪费他时间;不仅合作的事情没的谈,张口直接要把澹台敬亭弄走。
陈焕倒退两步,挡住房三儿去路,眼瞟向楚晗。
楚晗赶紧起身做个和事老:“陈叔叔,我看这事暂缓再议吧。小房这人脾气大着,我弄不动他,您以为他能有我这么好说话?您有事甭求他,还是求我吧!”
楚晗笑着帮双方找个台阶赶紧下。
房三儿却没眼色下台阶,坚决一指里面。陈焕不太情愿,撸开袖子哼道:“成,让你看看也罢。”
穿白大褂的男护士都出来了。陈焕熟练点开电子屏上的设置,原本幽暗的实验室突然被顶端几束光线打亮。光线交错打在一座莲花座式平台上。楚晗看到,远远的那座莲花台上,端坐着闭目养神的澹台少侠。男人头戴帽冠,从两鬓垂下两道羽翎装饰垂挂胸前,麻色飞鱼服,大裙摆搭在盘起的膝上。
灯下的澹台脸庞发肤发亮,喉结处尚带鞭伤,似乎还有微弱呼吸起伏,看起来真是活了?
但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对。
楚晗眯眼盯着那面墙。
陈焕“啪”得迅速按掉灯光设备。实验室重新陷入昏暗,澹台仍然端坐莲花台上。陈总笑容上脸,抬手示意:“小房啊,看也看过了,你放心吧,我们会负责照料这个人。你请坐,我们好好谈谈。”
房三儿歪脖一乐:“你都不放人,我们还谈什么啊。”
陈焕也皮笑肉不笑:“房先生,你人已经来了……你不会以为,今天把我们501基地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还能这么再走出去?”
陈焕说的实情,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姓房的都看过,还想大摇大摆从这里全身而退,还另带个人走,你当这里什么地方?你家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