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银铃的弟弟,奚画想了许久才记起对方姓名,直起身朝他一笑:“小瑞。”
闻得声音,这孩童眼中斗然一亮,张开手就喜滋滋地跑过来,一头栽到奚画怀里,含糊不清地唤道:
“铃……铃儿姐姐。”
奚画和关何面面相觑,随即才耸了耸肩。
原来是认错人了啊。
她蹲身下去,耐心解释:“小瑞,我不是你姐姐。”
这孩子一听,歪头瞧了她半天,好像没找出来她和银铃的区别,仍旧是笑嘻嘻地看她:“铃儿姐姐!”
多喊了几次,口齿倒愈发清晰了,奚画无奈,转念一想,他不知银铃已死倒也是个好事,至少不必为此伤心难过。
能这么惦记银铃,他们的关系定然很是要好。
思及如此,奚画心里一软,不由抬手在其发髻间揉了几下。小瑞仰头望着她笑,笑了半晌,忽而又把目光向关何,眉梢一翘,指着他就嚷道:
“我也要……我也要……抱抱。”
关何:“……”
没料得他会有这要求,奚画怔了片刻,意识到恐是方才被他瞧见关何抱自己出来的模样,脸颊瞬间腾上一股可疑的红色,遂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讨好似的偏头望着关何。
“他要你抱,你就抱一个呗?”
关何眉头一拧,低头纠结了许久,本想开口推拒,可刚启唇却见奚画满眼恳求地看着自己。
他神色一滞,暗暗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低身抱了那小孩子起来。
“喔,喔!我在飞!”小瑞抚掌咯咯笑个不停。
随手抱着他转了几圈,后者似乎是尝到了甜头,立马又对着奚画说:“我要骑!要骑!”
经过方才的观察,他显然明白站在后面的这个才是说话有分量的,索性便懒得再去瞧关何,只朝奚画一个劲儿地央求。
知道关何不乐意,奚画好言劝道:“小瑞……坐那么高很危险的。”
“不啊不啊,我就要骑,要骑!”
一撒泼,眼泪哗哗的就往下落。
没办法……
关何只得又将他抱上肩头,大约从未坐上这般高度,小瑞止不住的拍手叫好,因害怕他掉下来,奚画便在一旁伸手扶着。
“喔喔!我骑上狗了!驾!驾!”他一高兴,声音就越发大了些。
被人骑肩已是很不能忍的事,由他喊了一阵,关何终于出声问:
“为什么是狗?不该是马吗?”
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屑搭理,小瑞欢天喜地地环顾周遭风景,用沉默来回避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关何的内心无比复杂,难以想象远在蜀中的庄主若是看到他如此举动会是什么表情……
正心不甘情不愿地举着小瑞侧身往别处走,他一抬眼,恰见奚画站在跟前,笑容明媚如斯,踮着脚在替他扶背上的小瑞,一脸的开心。
这一瞬,忽然觉得,偶尔这般博她一笑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三个人还没走到前院,耳边就听得一声呵斥。
“小瑞,你怎么能如此放肆!还不快下来,成何体统!”
迎面就见沈文斌站在那树下,面色阴沉,嘴角微抽。
小瑞一瞧他的表情,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忙哆哆嗦嗦从关何背上滑下去。
“过来!”
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垂头小跑着到他跟前。
沈文斌二话未语,扬手就先赏了他一巴掌。
“再这么胡闹,今晚便别吃饭了!”
“哥……哥……”小瑞揪着他衣裳,带着哭腔。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他越凶,小孩子哭得就越厉害了。眼看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奚画赶紧道:
“沈大哥……小娃娃不懂事,你就原谅他罢?”
沈文斌抬在空中的手骤然一停,反是冷眼往她瞅来:
“我教训我弟弟,用得着你个外人多话?”
“不是,我只是觉得小瑞他……”
一语还没道完,对方却报以冷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是打死他也与你无关。银铃也是,死了就死了,有什么稀奇的,这没脸没皮的东西,让采花贼杀了倒是个好事,没得留下脏了我们家的门!”
“银铃好歹是你妹妹,你怎能这么说她?”
沈文斌牵着小瑞,回头啐道:“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奚画听得一肚子火,可到底在别人家中,总不好发作。只咬牙狠狠剜了他一眼,拉着关何就道:“我们走!”
“你不看了?”
她没好气:“人家死人的都不着急,我们着急什么?”
两人气冲冲走到院门,那边儿的江明还在询问左邻右舍,她上前草草告辞,连面也没心思吃,径直往家里去。
因为奚画没吃饭,关何也只得跟着她一块儿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