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向山下而行。
北面山地势陡峭,砂石甚多,行路极难,偏生此时太阳也下了山,大约是走得匆忙,也未带上火把,没过多久便有几人不小心滑倒的。
奚画满脑子在想如何脱身,正要走到白日里撞见水三尸体之处,那前面却隐隐传来几声惨叫。
“怎么了?!”卫老九反应甚快,拔出腰间佩刀警惕看着四周,“出了什么事儿?都说话!”
四下里只听呻/吟不断,因没有火光,丛林茂密,完全不能明白身处之境。
觉察到身边的自己的人马在急剧减少,卫老九一咬牙,当即作出决定,转过身一把拉着奚画就往回走。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而后毅然决然道:“我不走!”
“你不走?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我走不动了……”这话绝对不是假的。
“废话!走不动也得走!”
卫老九哪里肯依,作势就要上来拎她,奚画只得拼命躲闪。
挣扎之际,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怎知一脚踩了个空,毫无症状的便从山上滚了下去。
她双手被绑,连想抓住东西停下来也做不到,眼前止不住的天旋地转,闻得重重一声闷响,额头在那树干上一磕。
奚画登时连吭也没吭声,就晕了过去。
夜幕降临,白骨山上喧闹了瞬间,徒然安静下来。
林中窸窸窣窣落下数道黑影,花深里将手一抬,吩咐道:
“大家伙儿,该补刀的补刀,该灭口的灭口,留三个活的问话,领头那个擒回来,其余的一个不留!”
“是!”
青衣扛着那把玄铁重剑,蹲在树上叼着根树枝,垂眸在地上溜了一圈,忽的他似瞧见了什么,提起剑一个翻身轻飘飘在那树下落定。
这老树旁躺着个女子,双手被绳索绑着,头上带伤,看样子是被撞晕的,他优哉游哉抽出一柄银亮弯刀,斜里一挑就将刺过去。
正在他刀将碰得她咽喉时,耳中闻得一点异样,青衣把头一侧,一粒石子从脸边险险擦过。
他仰头去看,不禁笑道:
“哟,夜北堂主,咱们这可是自己人啊,看着点儿打。”
关何上前一步,淡淡道:“不要动她。”
“怎么?这女人杀不得?”
“杀不得。”
青衣饶有兴趣地托腮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可是书院里的人,待会儿咱们还要找宝藏的,若让她知晓,岂不是暴露身份?”青衣摊手,耸了耸肩,“只有死的人嘴巴才是最紧的,堂主不会不晓得这个道理罢?”
“我说不能杀便是不能杀。”关何眼底一沉,“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好大的架子。”青衣望着他笑道,“别忘了咱们俩在庄里可是一样地位,见你是前辈,尊敬的我才唤你一声堂主,你似乎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罢?”
话刚说完,腹部就被一冰冷之物堵上,青衣不以为意地瞄了一眼,借着黄昏的微光,苍色的弓/弩银光暗闪,那机括竟已是上了箭的。
他忍不住笑起来,漫不经心的放下重剑,将手一横,分明是满脸明媚,那眸中却透着一股杀意。
“怎么?夜堂主要和晚辈切磋切磋么?晚辈可真是……求之不得!”
尾音才落他举起剑就要朝他面门挥去,启料手才抬起来就被人一把扣住。
青衣满心不悦地扭过头,正对上花深里一双蕴着笑的眼睛。
“好好儿的,怎么就闹内讧了。”
她不着痕迹地把他手头的剑取下来,笑道:“这姑娘知晓咱们所寻之物的位置,留着还有用处,不着急杀她。”
“她知道?”青衣将信将疑。
“那是自然。”她挑了挑眉,看向关何,微微一笑,“是吧?小关。”
“……”
“行了行了。”眼见对方没答话,花深里推着青衣就往别处走,“还有别的事让你忙呢,一边儿去一边儿去。”
夜色苍茫,看前面二人渐走渐远,关何这才收起弩/箭。
旁边有人小跑着到他跟前,抱拳施礼:
“堂主,山贼头目已经擒到。树下在前面树丛里发现一个小山洞,可要进去?”
“派两人把守洞外,三人去山上别处搜寻,将那山贼押进洞内,我要亲自审问。”
“是。”
应声后,那人身形一闪便不见踪影,他轻叹了口气,撩袍俯身下去。
樟树下,奚画额头被磕了个包,青紫一片,隐隐有些淤血,蹙眉闭目,脸色异常苍白。
他小心用刀割开她手腕上的绳索,正伸手想探探她伤处,胳膊出了一半,又收了回来。
沉眸深思了片刻,关何自将外袍褪下,罩在她身上,这才抱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