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箸夹了米饭往嘴里送,吃得心不在焉,“跑完就觉得困得很,想睡会儿。”
忙着洗碗的丁颜侧过头来笑道:“我们小四可是姑娘家啊,跑这么多圈能不累么?上回实打实的跑了十圈,可在家里休息了两日呢。”
她说着把碗里的水撇尽,摇头道:“雷先生也真是的,何苦这么为难人家……”
“不行,我困得很了。”奚画睁不开眼,摇头道,“不吃了。”
“不吃怎么行。”丁颜为难地瞧着她,“要不,你和先生说一声,下午家去休息休息罢?咦,对了,下午是上谁的课?”
略一思索,关何正要开口,那门外忽听一人唉声叹气道:
“怎么一到我的课就想着休息?难为我这次新编了个曲子,总觉得你们是在挑软柿子捏呢。”
奚画放下碗筷,忙回头,便见宋初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朝她瞧来。
“宋先生……”
“又被罚了?”宋初走到她旁边坐下,语气调侃。
奚画垂着眼淡淡颔首:“嗯。”
丁颜擦着手问:“先生吃饭么?”
“哦,不用,我吃过了。”宋初自怀中摸出一小包东西,递给奚画,“来,吃几粒吧,提提神。”
“是什么……”她好奇地打开纸包,但闻其间一缕清香,正是一粒粒香药小丸儿。
“你怎知道我困得很?”
奚画眼前一亮,伸手取了一粒,入口时清凉无比,精神一瞬就转好起来。
“吃饭时就听雷先生说你在跑圈子。”宋初淡笑道,“想你每回跑完都昏昏欲睡,故而就去街上买了一包。”
“吃完感觉的确好很多了。”奚画收好纸包,感激道,“谢谢宋大哥。”
“是么。”听她称呼的变化,宋初掩不住微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转眸去看关何,“小关可要吃点?适才不是背着小四跑了五圈么?大约也累罢?”
关何开口便回绝:“不必。”
“你累么?”奚画见宋初提起,也不由凑上去问,“我重不重?和上回比有没有轻一点啊?”
“……差不多。”
“啧——居然差不多。”她万分沮丧地摇了摇头。
宋初抬手在她发髻上揉了两下,神色温和:“小四要真觉得累,下午回去便是。”
奚画本正有此意,点头要应:“嗯,那我……”
关何却忽而出声打断道:“我送你。”
“小关啊……”宋初扬了扬眉,脸上带笑,“她累你可不累哦,先生我还在这儿的,许你走了么?”
“……”关何颦眉盯了他许久,似乎是在想如何答话,“她身子不舒服。”
“嗯,我知道。”宋初正正经经地点头,“一会儿我送她便是。”
关何好心提醒:“你下午还有课要上。”
“那不打紧,可以送完再回来上。”
后者表情未变:“我也可以送完再回来上。”
“这怎么能行呢。”宋初苦恼地摆了摆手,“先生我可是准备让你们练半个时辰的琴,届时把课试的成绩给定下来的,你若走了,岂不是又要拿劣了?”
关何:“……”
四下里总闻得一股异样的味道,奚画和丁颜皆吞了吞唾沫,赶紧陪笑着打圆场:
“不、不了,我觉得……现在脑子挺清楚的,不回家也是一样……”
这会子,倒是他俩齐齐转过头来厉声喝道:
“不行。”
“……”
*
未时三刻,正逢午后,日头正大,不少人都窝在家里午睡,街上静悄悄的。两旁石墙上生着的野蔷薇在太阳底下显得愈发鲜红欲滴,铺了一地的碎花。
奚画抬头瞧了一眼,又拿偏头看着身边的关何,终究叹了口气。
“你跟来作甚么?我自己一个人又不是走不回去。”
“没事。”他不以为意,“横竖留下来也是拿劣,到外头来走走,心情还好一些。”
她汗颜:“……就有这么讨厌宋先生?”
“还好。”他习惯性开口,“只是觉得,和他处在一起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