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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陈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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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臣行之礼也”周室陵迟,礼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诗自伤曰:“瓶之罄矣,惟罍之耻。”言已不得终竟子道者,亦上之耻也。高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宁告之科,合于致忧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趣简易,大臣既不得告宁,而群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凋损。大汉之兴,虽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藉田之耕,起于孝文;孝廉之贡,发于孝武;郊祀之礼,定于元、成;三雍之序,备于显宗;大臣终丧,成乎陛下。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

    宦竖不便之,竟寝忠奏而从讽、布议,遂著于令。

    忠以久次;转为仆射。时帝数遣黄门常侍及中使伯荣往来甘陵,而伯荣负宠骄蹇,所经郡国莫不迎为礼谒。又霖雨积时,河水涌溢,百姓骚动。忠上疏曰:

    臣闻位非其人,则庶事不叙;庶事不叙,则政有得失;政有得失,则感动阴阳,妖变为应。陛下每引灾自厚,不责臣司,臣司狃恩,莫以为负。故天心未得,隔并屡臻,青、冀之域淫雨漏河,徐、岱之滨海水盆溢,兗、豫蝗dc41滋生,荆、杨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自西徂东,杼柚将空。臣闻洪范五事,一曰貌,貌以恭,恭作肃,貌伤则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为君上威仪不穆,临莅不严,臣下轻慢,贵幸擅权,阴气盛强,阳不能禁,故为淫雨。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比遣中使致敬甘陵,牛轩軿马,相望道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仪体上僭,侔于人主。长吏惶怖谴责,或邪谄自媚,发人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d266,征役无度,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贿遗仆从,人数百匹,顿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清河有陵庙之尊,及剖符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问,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乾刚之位,职事巨细,皆任贤能,不宜复令女使干错万机。重察左右,得无石显泄漏之奸;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朱博阿傅之援;外属近戚,得无王凤害商之谋。若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每决于已,则下不得逼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害。

    书奏不省。

    时,三府任轻,机事专委尚书,而灾眚变咎,辄切免公台。忠以为非国旧体,上疏谏曰:

    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故三公称曰冢宰,王者待以殊敬,在舆为下,御坐为起,入则参对而议政事,出则监察而董是非。汉典旧事,丞相所请,靡有不听。今之三公,虽当其名而无其实,选举诛赏,一由尚书,尚书见任,重于三公,陵迟以来,其渐久矣。臣忠心常独不安,是故临事战惧,不敢穴见有所兴造,又不敢杀意同僚,以谬平典,而谤读言日闻,罪足万死。近以地震b2df免司空陈褒,今者灾异,复欲切让三公。昔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相,使贲丽纳说方进,方进自引,卒不蒙上天之福,徒乖宋景之城。故知是非之分,较然有归矣。又尚书决事,多违故典,罪法无例,诋欺为先,文惨言丑,有乖章宪。宜责求其意,害而勿听。上顺国典,下防威福,置方员于规矩,审轻重于衡石,诚国家之典,万世之法也。

    忠意常在褒崇大臣,待下以礼。其九卿有疾,使者临问,加赐钱布,皆忠所建奏。顷之,迁尚书令。延光三年,拜司隶校尉。纠正中官外戚宾客,近幸惮之,不欲忠在内。明年,出为江夏太守,复留拜尚书令,会疾卒。

    初,太尉张禹、司徒徐防欲与忠父宠共奏追封和熹皇后父护羌校尉邓训,宠以先世无奏请故事,争之连日不能夺,乃从二府议。及训追加封谥,禹、防复约宠俱遣子奉礼于虎贲中郎将邓骘,宠不从,骘心不平之,故忠不得志于邓氏。及骘等败,众庶多怨之。而忠数上疏陷成其恶,遂诋劾大司农朱宠。顺帝之为太子废也,诸名臣来历、祝讽等守阙固争,时忠为尚书令,与诸尚书复共劾奏之。及帝立,司隶校尉虞诩追奏忠等罪过,当世以此讥焉。

    论曰:陈公居理官则议狱缓死,相幼主则正不僭宠,可谓有宰相之器矣。忠能承风,亦庶乎明慎用刑而不留狱。然其听狂易杀人,开父子兄弟得相代死,斯大谬矣。是则不善人多幸,而善人常代其祸,进退无所措也。

    赞曰:陈、郭主刑,人赖其平。宠矜枯胔,躬断以情。忠用详密,损益有程。施于孙子,且公且卿。

    <b>译文</b>

    (郭躬、陈宠)

    郭躬传,郭躬字仲孙,颍川阳翟人。家中世代做官。父郭弘,学习小杜律(注:杜延年明法律,宣帝时做御史大夫。其父杜周,武帝时为廷尉、御史大夫。故称杜延年为小杜。)太守寇恂用郭弘做决曹掾,断狱至三十年,用法公平。凡是被郭弘所判案子,退后没有怨恨之情,郡内将弘比为东海于公(注:于公,东海人,丞相于定国之父,决狱极公平)。郭弘九十五岁死去。

    郭躬年少时即继承父业,讲授徒众常数百人。后来做了郡吏,召入公府。永平年间,奉车都尉窦固出兵打匈奴,骑兵都尉秦彭做副帅。秦彭在别处驻扎而常按法杀人,窦固奏称秦彭专权,请求杀掉他。显宗于是引公卿朝臣评定秦彭的罪科。郭躬因为明白法律,召入朝参加评议。议论的人都同意窦固所奏,郭躬独自说:“在法律上,彭该斩首。”帝说:“军队出征,校尉一统于都督。彭既无斧钅戊,可以专权杀人吗?”郭躬答道:“一统于督,是讲部曲(注:大将军行有五部,部有曲)。今彭专军别将,和这有些不同。兵事很紧迫如人之呼吸一般,不允许事先关照督帅。况且汉朝的制度,螷卓戈就是斧钅戊,在法律上不算有罪。”皇帝听从郭躬的意见。又有兄弟一起杀人的,而罪行不好归在谁身上。皇帝认为兄不管教弟,所以报称兄宜重判而弟减死罪。中常侍孙章宣读诏书,误言两报重,尚书奏称孙章假传旨意,罪当腰斩。帝又召郭躬来问,郭躬答道:“孙章应罚金。”皇上说“:孙章假传诏书杀人,怎么说只罚金?”郭躬说“:法律上有故意杀人和误杀人之分,孙章传达命令的错误,属于误杀,误杀人在条文上就轻些。”皇上说:“孙章与囚犯同县,疑他是故意。”郭躬说“:‘大道如砥之平,其直如矢’‘,君子不逆诈’,君王以天为法,刑不可以委曲生意。”皇上说:“好。”授躬为廷尉正,后因犯法免职。

    后来三次升迁,元和三年(86),拜为廷尉。郭躬家世代掌法,务在宽平,当典理官时,决狱断刑,多依矜恕的原则办事,于是依照重刑可从轻发落的四十一件事奏之皇上,事都施行,著于法令。

    章和元年(87),赦天下在狱囚犯在四月丙子以前减死罪一等,不用笞刑,到金城,而文中没涉及逃亡未发觉的。郭躬上封事道“:圣恩减死罪使戍边的原因,是重在人命。今死罪亡命的大概有万人,又自赦以来,捕得罪犯甚多,而诏令没有涉及,都应重罪论处。想到天恩没有不宽厚,死罪以下都得到再生,而逃亡后被捕的却不沾恩泽。臣以为赦免以前犯死罪而囚系在赦后的,可以都不用笞刑到金城,以保全人命,也有益于边疆。”肃宗认为很好,立刻下诏赦免。郭躬奏谳法科,多所保全性命。

    永元六年(94),死在官府。中子郭日至,也明法律,官做到南阳太守,政有名迹。

    陈宠传,陈宠字昭公,沛国氵交人。曾祖父陈咸,成帝、哀帝时代以律令做尚书。平帝时,王莽辅政,多改动汉朝制度,陈咸心里不满。等到王莽因吕宽事杀掉不附自己的何武、鲍宣等,陈咸就叹息道:“易经上说‘君子见机而作,不俟终日’,吾可以逝矣!”(译:君子看到细微的苗头就要行动,不要等待一整天。)立即请求离职而去。等到王莽篡位,召陈咸以为掌寇大夫,陈以病为由不肯就职。这时三个儿子参、丰、钦都在官位,于是全部叫他们解除官职,父子一道回到乡里,闭门不出入,还是用汉家的习俗在腊月举行祭礼。人家问他的缘故,陈咸说:“我的先人难道知道王氏的腊祭吗?”后来王莽又召陈咸,就称病重,于是就收敛家中的律令书文,都藏在墙壁里面。陈咸性格仁恕,常告诫子孙道:“替人议法,当依于轻,即使有百金的好处,切莫与人重比。”建武初年,陈钦子陈躬做廷尉左监,早死。陈躬生了陈宠,明习家业,宠年轻时做过州郡吏,被召到司徒鲍昱府。这时三府掾属专好交游,以不肯干事为高尚。陈宠常不以为然,独自勤心事务,几次对鲍昱陈述当代政治。鲍昱肯定宠的能耐,转为辞曹,掌天下的官司。他所判决很公平,没有不满足大家的心愿。当时司徒处理官司,久的拖延几十年,事情复杂,易为轻重,不良的官吏得依附以生轻重。陈宠替鲍昱撰写辞讼比七卷,处理案情的科条,都用事类相从。鲍昱奏上这个,后来公府奉之以为榜样。三次升迁,肃宗初年,做了尚书。这时继承永平年间的旧例,吏政提倡严厉,尚书处理案件一般偏于重判,陈宠认为皇上刚即位,应改变前代的苛刻政治。于是上疏道:“臣下听说先王之政,赏不僭越,刑不滥用,与其不得已,宁可僭而不滥。所以唐尧著有尧典,主张‘眚灾肆赦’(译:过误有害,应带缓赦)。周公作戒‘,勿误庶狱”(译:不可错判众狱,应以正道理方。)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三德’。这样看来,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过去断狱严明,所以从严处置坏人,坏人既平,必须以宽大为好。陛下即位,大都照此办理,多次号召群僚,大肆弘扬温和之政。而有司办事,没有全部照办,典刑用法,还提倡苛刻。审理案件急于严刑拷打,执法的烦于诋毁欺诈放滥之文字,有的还假公行私,作威作福。为政等于弹琴,大弦急了小弦就会断绝。所以子贡否定臧孙的猛法,而赞美郑之乔的仁政。

    诗经上说:‘不刚不柔,布政优优’(译:不刚不柔,政治温和)。当今圣德充塞天地,应遵照先王之道,清除烦苛之法。轻用刑罚,以济百姓,推广至德,以奉天心。”皇上恭敬采纳宠的话,每事提倡宽厚。后来号召有司,杜绝惨酷之刑罚,解除妖恶之禁令,革除前人无罪,文饰致于法中的五十多件事,定著在法令之上。从此以后,民俗和平,屡有好兆出现。汉朝惯例断案处死刑,常在三冬之月,这时皇帝才改用冬初十月而已。

    元和二年(85),旱灾,长水校尉贾宗等上言,认为断狱不尽三冬,所以阴气微弱,阳气发泄,招致旱灾,事情的根源在此。皇上把他的话交给公卿议论,陈宠奏道:“冬至这个节气,阳气才萌芽,所以十一月有兰花、射干(即乌扇)、芸、荔等物发生。时令说‘:诸生荡,安形体’(译:各种生物动荡,君子宜斋戒以安形体)。天以为正,而周朝用为岁首。十二月阳气上通,家鸡野鸡孵化,地以为正,商代把它作为岁首。十三月阳气已至,天地已交,万物都出,蛰虫开始振动,人以为正,夏朝把它作为岁首。三微成著,以通三统。(意译:夏、商、周三代采用正朔,统一岁事。)周以天之始,商以地之始,夏以人之始。如果在这时行刑,那么商、周岁首都该流血,不合人心,不合天意。月令说:‘孟冬之月,趣狱刑,无留罪。’说明大刑完毕应在立冬哩。月令又说:‘仲冬之月,身欲宁,事欲静。’如果以降威怒,不能说是宁;如果行大刑,不能说是静。议论的人都说:‘旱灾的由来,归咎于改律。’臣以为商、周断狱不以三微,而化成康平之世,没有灾害。自元和年间以前,都用三冬,而水旱的灾异,往往为患。由此说来,灾害自为它应,不是因为改动律法。秦朝为虐政,四季都行刑,汉朝刚兴起,改从简易。萧何草创刑律,定在季秋论囚,都是避免立春之月,而不考虑天地之正,及殷、周二王之春,实在有些违背正道。陛下探幽析微,信执中正之道,革除百年的错失,建立永年之大功,上有迎承之教,下有奉承三微之惠,查春秋之文字,合月令的意思,圣功美业,不应怀疑。”书奏上,帝采纳了,便不再改动了。陈宠性周密,常说人臣的意义,苦不畏慎。自从在枢密机关后,谢遣门人,拒绝知心朋友,只在公家罢了,朝廷十分器重他。皇后的弟弟待中窦宪,推荐真定令张林做尚书,皇帝把这事问陈宠。宠答道“:张林虽有才能,而平日行为有贪污。”窦宪因这深恨陈宠。张林终于被用了,而以臧氵于抵罪。皇帝死后,窦宪等掌权,常常对陈宠衔恨在心。于是报告太后,使宠主管丧事,想找过失中伤他。

    黄门侍郎鲍德素来敬重陈宠,劝说窦宪之弟夏阳侯窦。。道:“陈宠侍奉先帝时,很被信任,所以久留在台阁,赏赐有些特殊。今不受忠能的赏赐,而计较他细微的错失,的确有伤害辅政容贷之德。”窦。。也是好士之人,很以为对,所以陈宠得到出为太山太守的机会。后来转为广汉太守。西州豪绅搞并兼,官吏多奸邪贪污,诉讼案每天百数件。陈宠到任,用了良吏王涣、镡显等作为心腹,打官司的日渐减少,郡中清静严肃。行旬雒(洛)县城南,每逢阴雨天气,常有哭声在府中听到,已经几十年了。陈宠听说而疑其必有缘故,派官吏查察案情。吏回来报告说:“世道衰乱之时,这下面多有死亡之人,而骸骨不得埋葬,可能原因就在这里么?”陈宠凄怆地叹惜,即命令县府全部收殓埋葬起来。从此哭声就没有了。后来窦宪做大将军征匈奴,公卿以下及郡国没有人不派官吏子弟馈赠财物的,而陈宠与中山相汝南张郴、东平相应顺守正道不阿谀。后来和帝听说了,提升陈宠做大司农,张郴做太仆,应顺做左冯翊。

    永元六年(94),陈宠代郭躬做廷尉。性格仁慈矜特。后来做了审判官,多次议论疑案,常亲自上奏,每附经典,务从宽恕,皇帝常听从他,救活的犯人很多。那些深文刻敝的案件,这时才减少许多。陈宠又清理律令条法,出于甫刑的除掉。并且说:“臣听说礼经三百,威仪三千,所以甫刑杀头的大辟罪二百,五刑之类三千。礼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礼就入刑,相互为表里。今律令死刑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出于甫刑的一千九百八十九,其中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赎罪。春秋保乾图说“:王者三百年一蠲法。”汉兴以来,三百二年,宪令稍增,科条无限。又律有三家,其说各不相同。应该令三公、廷尉平定律令,应经合义的,可使大辟二百,而耐罪、赎罪二千八百,并为三千,全部删除其余令,与礼相应,来改变万人的视听,以致得到刑措不用之美誉,传之无穷的后代。”来不及施行,碰上诏狱吏与囚犯交往抵罪。朝廷下诏免刑,拜为尚书。升为大鸿胪。陈宠经历二郡三卿,所在都有事迹被称于当时。

    十六年(104),代徐防作司空。陈宠虽专法律,而兼通经书,奏议温粹,号为任职相。在位三年死去。以太常南阳尹勤代为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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