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看着他,目光中除了冷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冥墨尘却不在意,低头吻吻她的额头,转头把两个小丫鬟差了出去,并说道:“雪儿,你别着急,这林子里还是只有我们,她们今日只是过来帮我们完成仪式的,等仪式完成,我立马就送她们出去,我们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话里的意思倒像是童雪霜想和他过两人世界。
听到这样的话,童雪霜冷笑一声,对他的自欺欺人不置一词。
“雪儿,你这样可真美。”看着不语,冷着脸的童雪霜,冥墨尘由衷的赞美,看着她的目光中更是带着盛不住的深情和痴迷。
纯的如雪一般的白晰肌肤,黑的如墨一般的青丝,清冷却剔透的眼眸,虽然披着鲜艳耀眼的凤冠霞帔,可浑身还是散发着漠然的冰冷,仿佛被笼罩在白雾里的冰山雪莲,一点也不真实,甚至是可望不可即的,可于他来说,这一切糅合在一起,仍然是让他心甘情愿痴迷的罂粟,是永远也戒不了的瘾。
童雪霜闻言,相比于他的动容,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其实今日的冥墨尘也是很俊美,修眉凤目,面容清俊,头上带着镶嵌着玉攒珠的发冠,一身量身订做的红色织锦长袍,掐金边走银丝,自是玉树临风,银色的长发随意的绑着,在肩上又散落了几缕,淡淡散发出一种纤尘不染的气质。
而他对童雪霜的那一笑,更是美得眩目,令人想起了繁星闪烁的夜幕。
只是,这一切耀眼夺目都是在旁人眼中,而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没有成婚时该有的喜悦和欢愉,更别说待嫁女子的羞涩了。
童雪霜是被冥墨尘抱出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为她悲哀,今日的天竟然阴沉的可怕,黑洞洞的天空,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人随时吸进去。
童雪霜看着满天的乌云,被红纱掩盖下来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讽刺的弧度:“似乎老天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冥墨尘一愣,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满天的乌云,想到昨晚那两个诡异的梦境,只觉得心中一紧,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紧到童雪霜出声讽刺:“怎么,赞同我的话?”
冥墨尘沉默,继而微微放松了情绪,只是笑望着她,可没人知道他的心此刻有多疼,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们要用这样的态度和彼此说话,这样的陌生,这样的生疏,比两个陌生人还不如方式。
可就算心疼的要碎了,他还得绽放着最绝美的笑容,因为今日是他们的婚礼,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婚礼。
“雪儿,吉时快到了。”她的话题他避而不答,只是笑着朝她道,视线痴痴的看着她,仿佛就要如此的看到心里去,印在灵魂里。
远处两个小丫鬟抬着一张红色的桌子上前,上面摆着蔬果和香炉,桌子的正中间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把桌子搬来后,冥墨尘就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两个小丫鬟伏了伏身,恭敬的从屋侧离开。
广阔的天地里,只剩下两人。
轻风拂拂,天色暗沉的仿佛是黑夜。
冥墨尘抚向身边的童雪霜,带着歉意的道:“雪儿,到底是我亏欠了你,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
童雪霜冷笑,不语,那冰冷的目光即使隔着红纱也能让男人感觉到。
冥墨尘笑笑,握着她的手,转回身子,走向那香炉,点上香,又退回到童雪霜身边,望着她一本正经的道:“雪儿,吉时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童雪霜冷眼,冥墨尘沉笑,伸手撩开膝盖上的衣袍下摆,毫不含糊的跪在地上,背挺的笔直,缓缓道:“苍天在上,吾冥墨尘今日愿娶童雪霜为妻,从此福祸共渡,甘苦共尝,富贵不欺,贫贱不离,情深不变。”
认真的念完这些,冥墨尘才站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他自是知道如果行拜堂礼,她肯定是不会愿意的,他也不可能压着她做。
遂道:“雪儿,今日我们不行往日那套,只要喝下这交杯酒,我们就算礼成,好不好?”
看着笑容满面的冥墨尘,童雪霜只觉得他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做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回答他的只有冷寂的沉默。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怎么了,随着一阵阵轻风吹来,苍翠的竹林里开始升起了缕缕烟雾,簌簌作响,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冥墨尘眼神暗了暗,竹叶纷纷落在他的肩膀上,沾在银发上,他不甚在意的拨了拨,倾着身体往一边的喜杯里倒酒。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刻,除了簌簌冷风,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清冽逼人。
另外一边,竹林深处,三抹欣长的身影脚步沉沉的往两人的木屋方向走来,狂风将三人的衣服吹的飘荡翻飞。
冥墨尘似似察觉了些什么,他端着酒壶的手沉寂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倒酒,潺潺的水声,在风中消散,而他的嘴角则是带着决绝的笑容。
将酒壶放下,他默默看着两杯酒,闭上眼睛半响,才转身走到童雪霜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她,童雪霜不接,冥墨尘默默的望着她,突然凄然一笑,将自己杯中的酒一仰而尽,酒杯置于地上,突然倾身吻上她的红唇,嘴里的酒一点点的渡给她,一滴不剩。
在那无尽的缠绵中,他哀怨凄凉的笑着:“雪儿,最后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你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愿,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但是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将都待你如初……”
童雪霜大骇,心中直觉哪里不对劲,可是迎接她是颈后再次的剧痛,以及无尽的黑暗。
她在心中冷笑,冥墨尘啊冥墨尘……难道这就是你的不伤害吗?
冥墨尘抱着已经昏迷的童雪霜,一脸的凄凉,银发上的发簪被风吹的陡然掉在了地上,他却没有捡起,银发在顷刻间散落,散了一肩,他却不顾,只望着怀里昏迷的佳人,目光如秋水般悲伤,心道:“雪儿,如若这药有诈,你死,我陪,如若这药能让你忘记前尘往事,我亦陪,这一辈子,定不离不弃。”
——
当冥墨烈等人赶到木屋前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还未来得及撤下的桌子,以及上面贴着的大大喜字,仿佛在告诉他们这里发生过什么。
“王爷,这里。”已经进屋搜寻的隐卫拿着屋内的熏香和黑色花朵出来,递给冥墨烈。
冥墨烈接过两物,在鼻端前嗅了嗅,眉头蹙了起来,显然是认得这两样是什么物件,那黑色的花儿他曾经在鲤城顶山上见过,知道是可以令人全身无力之物,而那熏香,更是熟悉不过,他王府里的库房里就有这东西。
这些……他……难道用这些东西控制着她?!
冥墨烈又惊又怒,又气又急,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什么?”在其他地方搜寻回来的冥墨风和钟鸣同时问道。
冥墨烈垂下眼帘,未回答,只是将两物丢掷在了地上,用脚狠狠的撵上去。
他转眸看向那还在燃着的香炉,知道冥墨尘带着疲软无力的童雪霜定走不远,冷声命令道:“方圆百里,给本王找。”
暗卫同声领命,向各个方向隐去。
冥墨风和钟鸣对视一眼,下了同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