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大夫人的笑容一冷,叹道:“三姑爷病了,丽珠一个人回的门,给我和你父亲请了安,我叫她上梅姨娘那儿坐坐去了。”
新嫁娘一个人回门,可真够打脸的,不管顾二爷真病假病,年丽珠今后都在社交圈子里抬不起头了。
人的幸福值是在比对中得来的,原本觉着自己跟廖子承的洞房总被流风打断挺窝火、挺委屈,可得知了年丽珠的状况,华珠又认为自己其实蛮幸福。起码,廖子承是真心含糊她,流风再黏糊廖子承也终究是个孩子,假以时日,她得了流风信任,日子也不是甜蜜不起来。
一念至此,华珠舒坦了。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燕王变成燕林侯了?”大夫人寒暄完儿女私情,开始念叨正事。
华珠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父亲笑呵呵地与廖子承下棋,并未谈及任何与政治有关的东西,大夫人却在里间问她……心思转过,华珠明白了,父亲是要借大夫人的口探探情况,就道:“燕王与颜婳密谋诅咒圣上,还意图嫁祸给太子妃,颜姝是帮凶,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将事情的真相揭露了出来。圣上龙颜大怒,就贬斥了燕王。颜婳被皇后娘娘处以凌迟之刑,颜姝送入永巷做宫女,大抵就是这样了。”
“年家和颜家……”
“母亲放心,两家相安无事。”
大夫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昨儿夜里她听到风声,跟老爷吓得一宿没睡,生怕圣上要株连九族,老爷说华珠与廖子承破案有功,年府应当是没事的。可颜府呢?她的绛珠和一双小宝贝还在颜府呆着呢,她昨儿还想,若实在保不住颜府,就索性叫绛珠和离算了……谢天谢地,颜家没事。
“是不是侯爷替颜家求了情?”大夫人惊魂未定地问。
华珠也有怀疑过是廖子承求了情,但汪公公没提,廖子承也没提,或许,没有吧,“汪公公说是圣上仁德,赦免了无辜,襄阳侯府也没遭受波及。”
大夫人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圣上果真是一代明君,燕王,不,燕林侯太狂妄了,也亏得他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不然啦,一定会被处斩的。”
言及此处,大夫人着实唏嘘,曾经多羡慕姐姐嫁了个好夫君,现在就有多庆幸自己成了年家媳。不管年政远一路高升是自己有实力还是走了狗屎运,反正她跟着水涨船头高,越活越有地位就是了。
大夫人与华珠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中午,四人一块儿用了膳,没叫年丽珠。席间,大夫人不停夸赞廖子承,一会儿说廖子承如何如何体贴,叫华珠务必好生服侍他;一会儿又说华珠年纪轻不懂事,若脾气上来了请廖子承担待些……
廖子承全都一一应下,说华珠很好很乖很懂事,也说年政远与大夫人把华珠教导得很端庄得体,大夫人与年政远笑得合不拢嘴儿。
下午,二人打道回府,马车缓缓行驶后,华珠从帘幕的缝隙里看见梅姨娘挽着年丽珠的手出来,年丽珠的眼睛又红又肿,死拽着梅姨娘的手,仿佛很舍不得梅姨娘。梅姨娘微微一笑,为她打了帘子,高高兴兴地送她上了车。
华珠撤回视线,很快,便将这一幕抛诸脑后了。
廖子承轻轻握住华珠的小手。
华珠缓缓拂开,淡道:“说了在解决流风之前不要碰我。”
廖子承眸光一暗,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
狭窄的空间,陷入冷寂。
一路,二人无话。
马车驶入帝师府,廖子承送了华珠回院子,随即冷着脸走了出去。
巧儿惊觉二人气氛不对,把托盘放在桌上后,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侯爷他怎么了?”居然一声不响地走掉。
“谁知道他?”华珠揉了揉发堵的胸口,看着满满一桌子美味菜肴,却是提不起半点儿食欲,就道,“你们端下去吃吧。”
巧儿望了望不算太晚的天色,问:“小姐你在年府吃过了?”
华珠摇头,情绪低落:“没,就是没什么胃口。”顿了顿,用手撑住酸胀的头,“有蜂蜜没?”
“啊,有的。”巧儿转身打开食品柜,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是就这么喝还是泡水喝?”
“泡水吧。”华珠淡淡吩咐。
巧儿看出华珠心情不好了,尽量放轻步子与动作,泡完蜂蜜水,双手呈给了华珠。
华珠一口气喝完,发了一身汗,通体舒畅。砸了砸嘴,还想喝,又把杯子递给了巧儿。
巧儿微微一愣,杏眼圆瞪道:“没有了,秀云只拿回来这么一点儿。我问她怎么不多拿些,她说每日产量有限,不能多给。”
华珠百无聊赖,就站起来道:“蜂房在哪儿?我去看看。”
“好像在后湖的半月居附近。”
帝师府很大,华珠问明方向后,走了将近两刻钟才听见嗡嗡嗡嗡的声音。这里湖光山色、风景秀美,又因地势偏僻而鲜有人走动,华珠不明白流风为何要住这么远,来来回回太不方便了。
左边一处用栅栏围着的草地上,摆放了三个蜂箱。一名全副武装连鼻子眼睛都看不见的丫鬟,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抽开一层隔板,华珠随意一扫,就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蜜蜂,头皮一麻,赶紧移开了视线。
华珠走向右手边的半月居,一路走过大门、前院、穿堂,不见半个仆妇或丫鬟,但这儿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又都收拾得非常整洁。
中院那儿,流风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弄着蚂蚁。
华珠行至他身边蹲下,笑着问道:“吃饭了吗?”
流风抬眸,看向华珠的眼神越发警惕,没点头也没摇头,继续玩地上的蚂蚁。
华珠一愣,流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排斥她了?在琅琊的时候,流风还偷了她肚兜送廖子承,又偷了廖子承的亵裤大半夜跑来送她,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守在海棠院的两个月,他因颖萝的死而郁郁寡欢,却也不至于会对她露出警惕的神色。算上昨晚,他已经是第二次了。
“流风,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令你误会的事?”华珠轻轻地问。
流风反感地挪了挪脚,离华珠远了几寸。
华珠尴尬得张了张嘴,看见他额角淌下的汗水打湿了黑色面具,遂用帕子替他擦。
谁料,流风猛地扬手,打开了华珠落在他面具上的手。华珠一惊,指尖不小心勾掉了面具。然后,流风就像被针给扎了似的,抱住脑袋,非常痛苦地“啊——啊——”狂叫了起来。
华珠吓得面色发白,站起身后退几步。
流风的狂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紧闭的木门被推开,一道健硕欣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流风身旁,将一边狂叫一边撕扯着自己头发的流风抱入怀里,并看向了华珠:“年华珠,你对流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