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劳感都没有了,人也轻松了下来。
略微泡了一会之后,姬莲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非常的不协调。于是她转了头看向一边站着的花唯,他站在那儿一声不响的仿佛只是个摆设,他的衣袖难得地挽了了起来那是刚才替他试水温的时候弄的还没放下来,他垂着眸不愿意看她,之前她向他搭话他也不理。
姬莲趴在浴桶边上,看了花唯一会才开口喊道:“阿唯?”
花唯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她叫的不是他。
“花总管?”姬莲又尝试了一下。
“姬小主有什么吩咐?”这一次花唯有了反应,只是他依旧垂着眸子不看她。
花唯的语调中平静带有些许的疏离,仿佛他和她两人只是陌生人而已,仿佛今天下午搂着她亲吻她的人不是他一般。姬莲眨了眨眼睛,向花唯伸出了手,轻声道:“替我擦下身吧。”
“是。”花唯应了一声之后就拿起一边的毛巾轻轻替姬莲擦洗了起来。他的力道拿捏地正好,不会太用力,也不会太轻,带着一股温柔体贴的味道,有的时候他的指尖会擦过姬莲的肌肤,留下有些瘙痒的感触。
姬莲知道,花唯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她吩咐什么他做什么,他会按着她的吩咐做好,可是除此之外他不会多说一个字也不会多做其他的动作。姬莲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正擦过她肩头的他的手腕,然后很快放开,她并不抬头看他,口气也透露出了些许的冷淡算是回应他的疏离:“辛苦花总管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花唯的动作停住了,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于是姬莲没有忍住还是看向了他,这一次两人的眼神终于对上了,花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死寂,姬莲在他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并没有在看她。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花唯收了手,放下毛巾,擦干手放下挽起的袖子,然后向姬莲行礼:“若是小主有什么吩咐,臣就在帐子口候着。”
“嗯。”
听得姬莲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后,花唯才退出了帐子。
姬莲在花唯走了之后闭上了眼睛,靠在浴桶边上就那么坐了一会,然后人整个往浴桶里滑,把整个头淹入水中,直到无法呼吸才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等到呼吸平静下来之后姬莲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些情|欲的痕迹。宝正帝在床|事上向来随性,不过并不太喜欢在别人身上留吻痕,今日大约是起了性子在她身上留下了这许多的痕迹。姬莲伸手轻轻拂过那一个个青紫的吻痕,然后轻轻摩挲着:“是不是觉得我太脏了,所以你不愿意瞧我呢?”姬莲轻声的自言自语宛如一声叹息,很快就飘散消失在了空气中。
走出帐子之后花唯做了一个深呼吸,帐子外的空气带着秋夜的湿气和凉意让他逐渐平静了下来。姬莲帐子里充斥着她和宝正帝的味道,这让花唯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他知道她对着宝正帝流露出来那宜嗔宜喜的样子多半是做戏做出来的,可是见到她想宝正帝撒娇的样子,他依然会觉得难过。
她是宝正帝的后妃,或许以后会一路荣宠,最后宠冠后宫。而他虽然位极人臣,也不过是个阉宦,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做些伺候她的事情而已。
花唯抬头,发现空中一轮下弦月正静悄悄地挂在那儿,周围却瞧不见半点星星的光亮,只有它一弦月竟显得有些寂寥。花唯袖子下的手不由捏成了拳:若是在那充斥着温柔阳光的四月里他没有因那一念之差将她推向宝正帝……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第49章
宝正帝派来的宫女很快就到了,这位宫女名叫清影,是由全子领着到姬莲帐子这儿的。他们在帐子口于花唯通报了声之后清影便进了帐子,而全子留在了帐子外和花唯一起候着。全子知道自己师父最姬莲伤心,所以他也明白今儿这事估计师父心里多少是不痛快的,可是他也没法说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于是只能傻愣愣地陪着花唯一起杵在帐子口。
清影进了帐子见到的就是姬莲趴在浴桶边昏昏欲睡的样子,她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奴婢清影,见过姬小主。”
听到声音后,姬莲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初时还有些迷茫似乎是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看向清影:“你就是陛下派来的?”
“回小主的话,是的,陛下命奴婢这几日在小主这儿伺候。”清影乖巧地答了。
“嗯。”姬莲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要休息,可是她过了会又皱了皱眉,水温已经有些凉了一直这么泡着也不舒服,于是她有些不乐意地再次睁开了眼睛,向清影伸出了手:“本小主有些站不稳,来扶一把。”
“是。”清影上前伸手扶住了姬莲。于是姬莲就借着清影的力道战了起来,跨出了浴桶,然后在清影的帮助下换上了擦干了身子换上了桃色的襦裙,头发随意地挽了挽。姬莲嫌麻烦也就没让插什么簪子之类的,然后她就在一边坐下任由清影去忙了。
其实在刚和宝正帝办完事儿的时候姬莲并没有觉得特别累,只是在泡了个澡之后姬莲一直都觉得有些困,于是她就在清影忙着把浴桶送走替她整理床铺的时候,一手支着脑袋倚在座椅里睡着了。
姬莲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家酒吧里,四周的灯光迷蒙,她的身边坐了好几对情侣,酒吧舞台上有个男生抱着一把木吉他唱着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音色却又异常的清澈,这样的声音姬莲很喜欢。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转头就可以看到夜色下路灯下或行色匆匆或成群笑闹的人们。在来去匆匆的人影中,姬莲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手里拎着一个小木桶,木桶里插满了玫瑰,她不断地向走过的路人推销着她手里的玫瑰花。
终于有个男人走了过来,买走了她的一支玫瑰花,然后姬莲瞧见那个男人拿这玫瑰向她挥手。过了一会,拿着玫瑰的男人就走进了酒吧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那朵玫瑰从他的手里交到了她的手里。姬莲专注地看着男人的脸,希望看清他是什么样子,可是他的脸上蒙着一股雾气让她看不清,她甚至听不清他在对自己说什么,只是她看到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说话,他说的很高兴,谈吐里有种很阔气的感觉。最后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姬莲面前,姬莲好奇地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算不上昂贵但是相当精致的戒指。
一下子,酒吧驻唱少年的歌声停止了。姬莲有些迷茫地抬头,见到那位少年依旧在拨动着琴弦只是她却一个音符也捕捉不到了。姬莲伸手把戒指推给男人,男人便拿起了戒指,然后把它套在了她的手指上,一瞬间,姬莲感觉到自己笑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姬莲一下子醒了过来。
姬莲醒来的时候脑子还停滞在梦中,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懵懂。过了好一会她才彻底从梦境中抽离出来,然后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宝正帝抱在了怀中,而自己正靠在他的身上,两人的面前摆了一桌吃的。她连忙要坐起身,可是却被宝正帝一把压住了,于是姬莲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陛下?”
“阿莲累了的话便再休息一会吧。”宝正帝伸手摸了摸姬莲的头发,温柔地笑着,“脸色还不太好呢。”
姬莲微微红了红脸,垂下眸子伸手撒娇似的拉住了宝正帝的袖子:“可是婢妾饿了……”姬莲这样子让宝正帝心情大好,他挥了挥手示意把桌上的饭菜都再拿去热一热之后才松了手让姬莲坐起来。
“今儿朕歇在阿莲这儿,免得再有些没眼色的动脑筋打阿莲的主意。”宝正帝叫姬莲叫的亲昵,那样子也是一派情深,“阿莲这几日也是受了委屈,今儿好好休息,待回了宫,朕替你做主。”
虽然姬莲觉得宝正帝这话说的实在是不靠谱,不过这也算是这位随性而为的皇上的一份心意了,姬莲立时就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谢了恩。这一来一去间,饭菜又重新摆了上来。
姬莲虽然的确是有些饿了,不过她还是很体贴地主动替宝正帝布菜,桌上的每一道菜她都先尝了一口,然后才挑了几样放到宝正帝碗里。姬莲的这番举动自然让宝正帝觉得很是满意,于是一顿饭吃的颇有些黏黏腻的味道。
花唯站在宝正帝的身后看着两人的互动,虽然眼神冷静,站在他边上的全子还是看到了自己师父紧捏起来的拳头。全子年纪还小,也没遇上过中意可心的姑娘,他并不知道师父和姬莲到底是个什么事儿,也无法体会其中的感情,他只觉得有些悲哀。若是师父没有去势入宫,以师父这长相才能一定是个翩翩佳公子,何苦在这宫里受着着糟心的委屈,遇着了喜欢的姑娘还要藏着掖着就怕被人瞧出了什么来。
直到用完了晚膳,姬莲才得了空偷偷瞟了花唯一眼。她见他一如之前和她独处时候一般垂手站着,低垂着眼眸一副恭顺的样子不由就有些心烦。她伺候着宝正帝漱口擦手之后,宝正帝就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半压着她与她说话。既然宝正帝有这兴趣,那姬莲也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幸而宝正帝也只是随意聊聊,问问姬莲入宫前和她小时候的事儿,姬莲挑了些有趣的与他说了,倒是引得宝正帝一阵阵笑。临到最后,宝正帝突然就问起了她的两位哥哥:“阿莲和哥哥关系可好?”
听了这问题,姬莲略微斟酌了一下便回道:“婢妾的两位哥哥从小就疼婢妾,因为婢妾娘亲去的早,爹也不太回来,小娘又要照顾刚出生的小妹,所以婢妾的两位哥哥颇有些既当爹又当娘的样子。”
宝正帝于是又问了些姬莲两位哥哥性格如何的话儿,姬莲也都一一应了,顺便也黑了两位哥哥一把,因着她知道在皇帝这个位置上,不怕手下的人有缺点,就怕手下的人太完美还无欲无求。宝正帝觉得姬莲说的有趣,还待再问时有个侍卫前来汇报说书墨终于扛不住了全招了。
于是宝正帝这才停下了话头,让人把书墨带了上来。因着姬莲中了药之后就没再关心过书墨这儿的事儿,宝正帝爸清影放到她这儿来她也木着脑子没有多想,直到现在听说书墨招了才用不明所以的表情瞧着宝正帝,而宝正帝则伸手搂了她轻抚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抚着她。不过即使如此,姬莲觉得自己还是要问问,于是她有些小心地用发软的声音问道:“陛下,书墨她……怎么了吗?”
宝正帝见她这样一幅宛如小白兔一般可怜可爱又紧张的样子,不由就把她抱了更紧了。男人对于比自己弱小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保护欲,而姬莲现在表现出来的正是男人想要保护的那一类,看着天真不谙世事还有些小任性,可是却不会闹过头。于是宝正帝把下午查出来的事儿和姬莲说了。
原来姬莲中的春|药名叫“雪香”特色就是闻着有股特殊的香气,不过一定要沾了水才能起效果。姬莲想了一想,便明白之前这是特意算着的呢,在吃加了料的红豆糕之后送上茶杯让她喝水。不过这个“雪香”药效不及“凝春”,虽然发作起来也厉害,却是没有“凝香”这么烈性。
书墨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有点不成人形了,姬莲瞧了吓了一跳,眼神里不由就透露出些许同情来。书墨算不上什么没人,但是也能算是个小佳人了,平日里跟着姬莲的时候打扮的虽然素净但是也妥帖,看着就让人觉得是个挺好的姑娘,而现在书墨她披头散发,两边的脸颊都种的厉害,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原本纤纤的手指则一根根奇怪地翘着,看上去应该是都折了。姬莲这是第一次见到受了刑的人,即使知道这儿上了刑人都是要去掉半条命的,可是真的见着的时候还是有些觉得难以接受。
姬莲又瞧了书墨几眼,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虽然这次的事儿是书墨陷害的她,可是见到书墨这凄惨的样子姬莲半点快意的感觉也没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兔死狐悲?姬莲多少有些理解书墨,毕竟在这宫里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尤其是书墨这样的宫女,若不是听她姬莲的吩咐做事就是听别的什么贵人的吩咐行事,只有办好了事儿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姬莲并不怨书墨给自己下药,对于她来说只有后头那个黑手才是真的敌人,而书墨这种不过就是一个被人抛出来的弃子而已,而书墨等会说的话能有几分真还是个未知数。
于是姬莲扭了头不再去看索性做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埋首在宝正帝的怀中。宝正帝也觉得书墨这尊容给姬莲瞧见了估计有些不适,不过既然人带都带上了那也就不送回去了直接在这里审了,也算是给姬莲一个交代。
“说吧,你这药是哪儿来的的,又是谁让你引了花总管到这儿来的?”宝正帝冷眼瞧着下头跪着的宫女。上位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背主的家伙,对于书墨他自然是厌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