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喻的恨意淤积在我胸口,像是雨水冲刷下淤泥和砂石,稀稀落落,直到把山路填满。
而我的心就像是被恨意给堵住了一般,吐不出气,也无法排解。
我忽然张开嘴,俯跪到地下干呕,喉咙里像是有什么要涌出来。
我双手死死钳住自己的脖颈,好像这样就能把里面的东西挤压出来一样。
我伸手想要向木叶求助,可是却发现刚才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木叶早已不见了踪迹。
一回身,发现那里站着握了一把带血长刃的红狐,而她的身后,还立着狐狸君!
只是狐狸君再也没有从前看我的那般柔情,他冰冷地望向我,最终转过身去。他的眼里仿佛只剩下了红狐一人,带着痴迷与宠溺。
就如同,木叶喜欢我一样。
狐狸君,你真的喜欢这样的杀人鬼吗?
我无法发出声音,也还是吐不出气,嘴里传出嗬嗬的声音,如渴水濒死的可怜人。
我捂住嘴,就算不能呼吸,也不想在她面前露怯,心跳猝然加速,让我有点招架不住,因为法用呼吸去调整心律。
有什么液体涌出来了,顺着我双手交握的细微缝隙,粘稠的液体不断涌在了地面上,形成一团团缠绕的黑雾。
这是什么?
红狐笑道:“看来死去的妖怪们把恨意强加到你身上了啊,你看看,你的身边啊,大家都虎视眈眈看着你呢,我猜猜,是要吃掉呢,还是要怎样呢?”
她将冰凉的刀刃抵在我脸上,刀腹尖利,仿佛微微一动,就能破开我的肌肤。
红狐低下头道:“呐,阿渡呀,你怎么还活着呢?看来死了木叶的心还不够,还得再死了你呢,不过我没想到,那个人类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怎么会将自己最重要的草灯之心拿来护你呢?可惜啊可惜啊,你现在,还是得去死。”
我心里一喜,显然她还不知道木叶没死的事情。
这真是太好了,我死了,还能保全下木叶。
那死我一个,也就好了。
虽然很不想死,但是……我完全杀不了她。
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不甘心啊,不甘心被她轻易杀死。
我该怎么办呢?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双手抵在地上,微张着嘴,唾液顺着嘴角滑至下颚,又化作一团团黑雾,随风消散。
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什么绞碎了的疼,是这些怨恨的妖怪们?
不明真相,不敢去怨恨红狐,就来怨恨我吗……
呐,为什么,从来都是强者欺|凌弱者呢?
明明,还可以复仇呀,计划呀,杀死对方呀。
我啊,想杀死红狐。
这不是一句怨恨,是我现在的愿望啊。
以手中之剑,杀死红狐啊!
忽的,我察觉到一股炙热从手掌处蔓延,像是藤蔓攀爬到我的后脊之上,温温热热,酥酥麻麻,是一股强烈的火光,猛然冲破了我心中纠缠的黑雾。
砰——
疾风袭来,扬起浓郁的黑雾,化作细碎的烟絮,蜿蜒缠绕。
它带着即将褪去月色的日火,带着希望的曙光,点燃,我所有的愤怒啊!
杀啊,杀啊,杀死你,就好了嘛!
我灿然一笑,伸出左手握住她刺过来的长刃。
红狐讥笑道:“呐,自寻死路?”
她狠狠从我手中抽出长刃,退开一步。
月光拂过她的脸颊,落下几点晦暗之色。
我垂下手掌,掌心已经破了皮,还感受不到刺痛,鲜血涌出,缓缓滴落到地上,汇成几点小圈。
皮开肉绽的触觉极其鲜明,我却似全然不知疼痛,只觉得心口涌起什么,又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我不知是何处而来的自信,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语气道:“我要,杀了你哦。”
她像是看到什么,错愕地睁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
我是?
我究竟是谁呢?
是木叶所说的人类呢,还是什么?
又或者,我才是红狐呢?
想不明白,不明白啊。
也不需要明白了,我现在啊,只想杀掉红狐。
仅此而已啊!
我嘴角的笑意加深,疾步徒然冲杀过去,手中无剑,又似有感应一般,以月光之辉芒化出一把光剑握在我手里!
是草灯?!
我的庇护之物——草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