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莫忘小姐你当时在学校里上课。”
杜莫忘心里有些怪怪的,她知道杜遂安一直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金龟婿,但那之前都是耳闻,如今亲眼目睹,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如果杜遂安结婚了,她该如何自处?回孤儿院也不是不行,就是转校有些麻烦。如果杜遂安要留她,平日相处更加奇怪了,新夫人应该也不想要一个和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的快成年的女儿吧?
归根结底,这些阴暗复杂的情绪,都是因为由奢入俭难。人但凡见识过光芒灿烂的明媚,就很难再忍受黑暗无边的孤寂。
因为这件事,杜莫忘没心思吃甜点,说了句要学习了,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也不算是幌子,杜莫忘回房后继续和物理卷子奋战,做完卷子已经十点了。她还在发育期,八点钟的宵夜完全撑不到十点,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杜莫忘推开房门,打算下楼弄点东西吃。花园铁门外隐隐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杜莫忘立马冲进自己房间把巧克力拿出来,跑下楼梯。
夜色深了,万籁俱寂,唯余钟表指针走动的轻微脆响,如同冰块当啷。客厅里只剩下一盏暗淡壁灯和从保姆房门缝透露的淡淡暖光,一切被笼罩了轻纱般的灰影,如梦深处的幻境。
“啪嗒”,是红木拐杖敲击在桦木板地面的动静,将幻影和朦胧打破,拨乱反正为真实的世界。雪白的人影从洞开的门走进来,银灰色风衣上残留外面的寒意,乌黑绸缎般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脖颈一侧,宛如徜徉静默的夜。
空气里暗暗浮动檀木的幽香,轻灵空远,雪洗般凉。
半边玉白洁净的面庞被暖黄灯光映照出来,灯下的古典美人如同一幅古轴丹青,水墨浅淡,眉眼写意。他的眼角是柔软的下弯弧线,眼尾泛红,像是涂了胭脂,一片朝下的嫩花芽儿。
杜遂安听到了楼梯边的动静,移眼看过来,见是杜莫忘,淡淡地点了点头,问:“还没睡吗?”许是因为皮肤太白,在昏黄灯光下都泛着玉色,使得脸颊饱满,隐约带着点儿软乎乎的稚气,实在不像是三十岁的人。
“杜先生。”杜莫忘先问了好,她还没改口,杜遂安也不介意。她停了一会儿才说,“肚子饿了,拿了些巧克力,先生要不要吃?”
“我晚上不吃甜的。”杜遂安把风衣脱下来,身后的秘书跟上来,接过风衣抖直挺了,板正地挂到衣架上,不留一点儿皱褶。
杜莫忘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到明确的话语后还是有微微的失神。
“你既然饿了,便和我一起吃吧,我带回来了宵夜。晚上吃太甜会牙疼的。”
杜莫忘心里立即雀跃起来,她忙应了一声,生怕杜遂安反悔,随便把巧克力盒子扔到一边,跑到饭桌前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了。
秘书提了个保温桶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几碟菜来。杜莫忘忐忑地坐在椅子上,悄悄地打量杜遂安,杜遂安在她对面落座,拧开了餐厅的灯,一张文雅清隽的面容沉静如水,完全显露在灯光下。
她的视线落到杜遂安嘴角的那颗痣上,正是这颗淡淡的痣为他添上了一份风韵妩媚,不再是画里遥不可及的人。她正盯着痣看,那小小的一粒总诱着叫人把它含在嘴里,荷粉的菱唇微张,主人要说话了。杜莫忘被火烫了一下似的,回过神来,不留痕迹地移开目光。
桌子上不过是水煮芦笋、连州菜心和开水白菜,配的小米粥,兔子见了都嫌素。
杜莫忘喝了口粥,健康养生,即使是宵夜也不用担心损害身体,简而言之就是寡淡无味。
“小姑娘长身体,做些肉菜过来吧。”杜遂安低声吩咐。
“我不要紧的!”杜莫忘怕杜遂安嫌她麻烦。
秘书自然是听杜遂安的话,翻看了会儿冰箱,很快做出道白水肉片。瘦肉片上洒了层白芝麻,不知道怎么烫的水,肉片多汁柔软,入口即化,吃不出一点儿猪肉的骚味来。
吃了饭,杜遂安还有事务要和秘书商议,杜莫忘不好打扰,回房间整理错题。
她做了半个小时的错题本,到洗澡时间了,她听到书房门开关,知道是公务处理完,秘书要离开了。
杜莫忘打开门,见到秘书抱着洗碗机往外走,见到她打了声招呼。
“说是前天送来的洗碗机,这么快出了问题?”杜莫忘在楼上问。
“不是,”秘书笑着说,“哪里那么快出问题,先生说是不喜欢别人的东西放在家里,叫我带回去用。”
杜莫忘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心里一松,莫名地开心起来。
“可是李阿姨说好用呢,这么冷的天,就算用热水洗碗也遭罪。”她知道李阿姨是杜家的老人了,一向这样过来的,却还是忍不住多嘴。
“是,先生说了,买了台新的在路上,比这个好用。”秘书给杜莫忘道晚安。
杜莫忘目送他关上大门,独自在二楼的走廊上站了半晌,接着小小地蹦了蹦,双手握拳,没敢太大动静。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熟悉的铃声响起。
杜莫忘僵了一下,这次掏手机的动作迅速了些。
【给杜遂安吹头发】
哦,这次走的是纯爱路线。杜莫忘并不排斥,她早想这么做了。
她滑动屏幕,看接下来的内容。
【吸他奶子】
……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