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远便见两个听到呼喊声的警察向这个方向疾奔而来,他连忙调转方向,就在这时金顺用力咬了那人的耳朵一口。那人吃痛,手上的力道稍减,金顺便趁此机会从男人身上跳下,小跑着向人群密集的马路上奔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人海之中。
金顺一路狂奔,他身材矮小在人群中一来不会扎眼,二来穿行方便。三拐两拐便进了一条黑暗幽深的巷口。他躲在巷口的一个煎饼摊后面向外张望了一下,见那人再没有跟上来,这才喘了一口粗气。直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正欲向巷子里走。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黑衣戴着帽子的日本特务不知何时已经将金顺围在核心。金顺脸上似笑非笑一副无赖的表情嘻哈道:“几位,吃了没?”说着便要从几个人中间的空隙钻过,谁知正在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了煎饼摊前面,轿车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边传出:“金顺,你让老子好找啊!”
金顺听见这声音便知不妙,转身向车内望去,只见轿车后面坐着一个方脸微胖、鼻梁和眼角都带着淤青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平市警察局局长方儒德,他缓缓地从车上走下来到金顺面前。
金顺连忙面带微笑,弓身作揖,不敢正视他,而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方儒德道:“方……方局长近日可好?”
方儒德皮笑肉不笑地靠近金顺说道:“好你奶奶个腿儿!”话音刚落,一巴掌便重重地打在金顺的脸上。
“哎哟!”金顺连忙捂着脸哀号不止,实际上方儒德这一下并不是很重,只是金顺过于邪乎,“方局长,您看您这是……”
“我这是?”方儒德见金顺明知故问更是怒不可遏,举起手却又放下来说道,“这都他妈的拜你所赐!”
金顺心中暗喜,方儒德脸上的伤是他随金顺去妓院被老鸨子和几个打手群殴所致。但他依旧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方儒德说道:“方局长,我哪敢……哪敢得罪您啊?”
“少他妈和老子废话!”方儒德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等你完了事,老子再找你算账!”
“完了事?”金顺小眼睛一转,心想既然这样说,也就是方儒德不会在这里对自己下手,既然这样那就有机会溜了!
“给我把这小子绑瓷实了!”方儒德说完自己走进车里,不一会儿工夫,金顺被几个汉子绑得如粽子一般塞进了方儒德的车里。接着两个大汉钻进车里,一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另外一个则坐在金顺旁边!
车子缓缓发动离开了天津卫,向北平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之上金顺几次想逃脱,然而他发现此次方儒德似乎特意安排,车内的大汉将自己看得严严实实的。
车子是在早晨六点进入北平城的。方儒德让车子直接开到了柏林胡同的一个四合院前面才停下。车子一停下院中便出来了几个人,他们将金顺带到四合院中,而方儒德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在金顺的屁股上重重地踹了一脚。金顺被带入四合院中的时候,方儒德才伸了伸懒腰坐在车上离开了柏林胡同。
金顺进入院子之后,门便被牢牢地关上了。金顺这时才发现这原本其貌不扬的四合院竟然守卫极其森严,几步之内便会有一个日本兵。而在月亮门的门口也有日本兵荷枪实弹地把守着。
金顺被两个穿着黑衣的人押到了二进院的一间屋子前面,在门口轻轻地叩击了两下。里边的人轻声地咳嗽了一下,语气沉稳地道:“人带到了?”
“是!”外面的汉子连忙应声道。
“让他进来吧!”那人操着一口慵懒的语气说道。
话音刚落,那汉子低着头一只手轻轻地推开门,然后将金顺提起丢进了房间里,然后关上房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汉子一直不敢抬头正视里面。
金顺被摔在地上“哎哟”了一声,然后挣扎了几下站起身来,见眼前这间屋子布置得极为精致,一排红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中外典籍,书架旁边是一张红木雕花长桌,桌子上笔墨纸砚齐备,在那桌子对面摆着一副假山盆景,正是泰山迎客松。假山旁边摆着一张茶桌,此刻茶香四溢布满整个房间。这里简直就是一间极为雅致的书房,与外面压抑的肃杀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老头穿着一身宽松的白绸衣服安详地坐在茶桌前面,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茶勺轻轻地将几根茶叶从瓷罐内勾出放在一旁的茶壶中。而后从一旁的火炉上取下热水轻轻倒在茶壶四壁……
金顺是个粗人,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的茶道,看了一会儿似有些着迷。心境也从之前的紧张慢慢舒缓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走到茶桌旁坐下。一壶茶沏好之后,淡淡的清香似乎能透过那薄如蝉翼的紫砂壶壁透射而出,老头将茶倒在金顺眼前的茶碗中悠然道:“茶道即为人道,讲究缓中求稳,韬光养晦,这样茶内存留的香味才能全部灌注到这茶水之中,入口沁人心脾啊!”说罢抽出一旁的刀,将捆绑在金顺身上的绳子割断,金顺抬起头看了眼前的老头一眼,那老头全神贯注地泡着茶并未理会他。
他这才双手举起茶杯将那茶一饮而尽,刚一入口味道甘洌清新,咽下之后顿时神清气爽,口齿留有余香。他享受般地吸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老头微微笑了笑,此时又煮好另外一种茶倒进了茶杯里。
金顺忍不住又举起茶杯,这次的茶甘甜中带着淡淡的苦味,苦味中又透出一丝甘甜,这两种味道在口中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金顺……”那老头终于抬起头盯着金顺,他虽然一脸和气却让金顺两股战战,立刻站起身来退后几步。
“世……世叔!”说着金顺跪在老头面前说道,“世叔,我拿的东西已经被姓时的那个丫头拿走了。你的身份我会一直保密下去,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老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起来吧!”说着在金顺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我还没有谢你,怎么舍得放你走?”
金顺一愣,心想他说的必是反话,连忙在地上猛磕头道:“求求您,您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来来来,金顺过来喝茶,我没有骗你,我是要感谢你的!”那老头微笑着招手示意金顺坐过去。金顺这才停下来,犹豫片刻站起身走到茶桌旁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坐下了。
“你坐下,今天我要让你帮我一个忙!”老头笑眯眯地说道。
“帮忙……”金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说道,“可是我能帮您什么忙?”
老头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茶杯擎在半空,金顺立刻会意坐在茶桌前面也举起茶杯,那老头微微一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引着金顺走到桌子前面,此时那张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张被写满了记号的迷宫图。
“这张图……”金顺皱着眉头说道,“这张图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你见过这张图吧!”老头微笑着说道。
“嗯,见过!”金顺一边说一边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图,“不过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看来我没找错人!”老头有些得意地说道,“金系秘宝有河箱和洛箱之分,合二为一叫作虫器。这河箱和洛箱一直分别由皇室和金系家族的人分开保管。在那洛箱之中藏着的是各大家族武器的设计图,而这河箱之中的物事却没有人知道!”
“是啊,世叔!”金顺的残指一直在那张图上摩挲着,他对古玩字画颇有一些研究,只要手指轻轻一触,便已经能大致猜出这张图的真伪。眼前这张图绝对是珍品无疑,他惊叹地说道:“当时师父曾怀疑河箱之中藏的就是这伏羲八阵图,可惜我偷出河箱却发现里边空空如也,恐怕那时候这张图早已被师父藏在了别处,世叔您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张图啊?”
“呵呵,其实老侏儒拿到的河箱本来就是空的!”老头淡淡地笑了笑,他口中的老侏儒便是指金顺的师父金无偿。老头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因为这张图!”
“这张图?”金顺不解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头道,“难道您也想去找那个传说中的伏羲八阵?”
“嗯!”老头点了点头,“当年金系先人利用这张图设计了一个机关密布的伏羲八阵,据说这个阵设计得极为缜密,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殒命。我研究这伏羲八阵几十年却始终参不透其中的奥秘,既然你是金系传人我想应该是懂得一些的!”
这句话一出口金顺面有难色地说道:“世叔,实不相瞒,金系中确实有一张和这个极为相似的设计图,不过那只是后人凭着印象仿制出来的,我刚刚大略地看了看这张设计图。这张设计图简直天衣无缝,这八关每一关可以各自为战,却又浑然一体相互联系。我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
“原来如此……”老头长出一口气,不过金顺笑了笑说道,“不过……看似这一关是一个关键!”金顺伸手指了指那张设计图,只见那张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坎”字。
老头皱着眉头望着那个“坎”字,脑海中隐约闪现出一个漆黑的洞穴,洞穴之中不时会有喷泉从不同的方位喷出……
第十章地势坤,厚德以载物
此时潘俊、时淼淼和欧阳燕鹰三人正在这“坎”卦密室之中,火折子一点点地燃尽。时淼淼和欧阳燕鹰都是一头雾水,都不明白潘俊所说的那“行险用险”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个行险用险法?”时淼淼见潘俊信心满满,皱着眉头谛听着密室之中的动静轻声问道。
“嘘!”潘俊对两个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听着耳边“空空空”的声音,他立刻捡起一块石头丢在不远处,谁知那石块刚一落地水柱便从石头落处喷涌而出,那块石头被涌起的水柱弹到了半空中。
燕鹰和时淼淼诧异地望着潘俊,“你……你是怎么知道水柱会从那里喷出的?”
“这个密室既然是‘坎’卦,那么就一定是与水有关。而在那些水柱喷出之前都会发出‘空空空’的响声,刚刚一进入这密室我心中便暗暗记下那几个水柱之间的距离,第一个与第二个之间的距离是九步,而第二个和第三个的距离是六步,所以我想那么第三个和第四个之间便应该只有三步,没想到果然如此……”潘俊解释道。“那么接下来水柱就应该在这里。”潘俊指着眼前不远处说道。
“可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燕鹰一直焦急地盯着潘俊手中的火折子。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了!”时淼淼已经猜出了潘俊的用意,“你刚刚说这‘坎’卦中是险上加险,这第一险是地面上看似毫无章法喷出的水柱,它喷出之时劲道极大,摧枯拉朽,无坚不摧。而第二险想必就是那只泥猴,它行动敏捷、凶残异常,身上包裹的那层泥更像是一身坚不可摧的盔甲,而在这个黑乎乎的密室中更能精准判断猎物所在,顷刻之间便可以要了猎物的性命。”
“嗯,是啊!”潘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