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十分难看,用一只半透明的呼吸机鼻面罩遮挡了下半张脸。他用手将鼻面罩向下拉开,斜搁在脸颊旁,因为他的说话,鼻面罩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水雾,又很快消失。他半撑着身子卧躺在床上,望着景夏和纪川呈这边的景象。
景夏微怔,然后回答:“s1?是指这只变异兽吗?”
话应刚落,祁扬便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嗯,它是……咳咳……重要的实验材料。”
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后,景夏赶紧的回过身低头看向那箱子里的情境。刚一低首,他的视线便与一双胆颤明亮的眸子对上。只见那双兽瞳前端比较偏于圆形,但是眼梢狭长,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右眼的眼皮一直划到了下端,翻出红白色的血丝与肉。
它整个身子都蜷缩在箱子的角落里,额头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圆形疤痕,似乎是能量炮所遗留下来的。即使一副虚弱到无力挣扎动弹的模样,但是它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景夏,以一种戒备提防的眼神。
好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准备用最后的力量进行最后的反击。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景夏愣了半晌,然后转身回答道:“它的情况还行,虽然身上的伤挺严重的,但是没有再流血,伤口也愈合住了。不过……”思索了半晌,景夏最终还是问道:“好像没人给它包扎一下伤口,是那些助手不愿意吗?”
经过几分钟的熟悉后,祁扬已经能够正常地说话,虽然声音还是沙哑低沉。“没有我在的情况下,他们不敢给它进行治疗。它……反抗性很强。”
想到之前这只变异兽的反抗行为,景夏道:“嗯。但是它现在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这是只什么变异兽?”磁性低压的声音忽然响起,纪川呈伸手忽然“啪”的一下关上了箱子门。
祁扬慢慢勾起唇角,因为脸色太过惨白,他的笑容不如以往锐利而具有攻击性,反而显得有些脆弱。“从外形和器官组织构造来说,我不能分辨出它的种类。进行了dna对比后,它也并不能与我们以前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生物相似。”
闻言,景夏的眉头微微蹙起。
大概是因为病痛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祁扬说话很慢,咬字却很清晰:“它一共有24对染色体,dna类似于多种海洋生物,比如海豚、蝠鲼等。几乎每一对染色体都有异样,但是结合在一起却让它的外形看上去没有这些生物的特征。”
景夏语气凝重:“你确定……这只变异兽仅仅只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靠着白色柔软的枕头上,祁扬不由轻笑出声:“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我确定,从我第一次逮到它的时候,它就是c级变异体。至今为止,它也是。除了强大到难以理解的自愈能力外,它的攻击力很低,普通的进化者便可以将它擒获。”
“你研究出它的自愈能力了吗?”纪川呈问道。
听着这话,祁扬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过了许久,他才叹息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到现在为止,以我微弱的能力,我还不能知道它到底为何有这种变异。就像我也一直没有搞清楚,秦楚或者是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异能。”
祁扬的话是直接对着纪川呈说的。
景夏忽然意识到:“你的意思是,你明白我的异能,却不能明白阿川和秦姐的?”
祁扬勾唇颔首:“你的水系异能是最基本的那种,明确的察觉到水分子的存在,并将其聚集或者分散,加以利用。有的时候可以改变水分子的物理状态,达到加温或者降温的效果。如果你运用得当或者异能强大到一定境界,就可以直接剥离生物体内的水分子,直接斩杀敌人。”
眸子渐渐睁大,惊骇的神情没有一点掩饰地显露出来。
景夏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又或者说……在上辈子,人类阵营中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异能本身进行具体的研究,并得出相关结果。
祁扬低笑起来:“不过能够达到我说的水平实在太难了,估计你一生也不会达到。至于秦楚,她的异能是整个s市基地里我最不能理解的一个。她治愈的原因,所用的方法,从哪儿得到那些细胞所需要的能量,都是我想要去研究的东西。”
纪川呈面色稍冷:“所以在她刚觉醒异能的时候,你一直让齐教授去替她进行异能检测。”
一下子被人拆穿,祁扬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坦然大方地承认:“没错,不过可惜的是我始终没有查清楚。还有你,纪少校。你的双异能也是令我不能理解的,火系和水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你是怎样让它们达到统一,并且将二者……”
“嗯,我不想听了。”纪川呈面无表情地打断,然后回头看向景夏:“我们可以走了。”
祁扬:“……”
景夏:“……”
俊秀狭长的凤眸轻轻地在那个黑色的箱子上扫过,纪川呈低首道:“时间过的太快了,我们没有功夫在这磨蹭,快走吧。”
这语气着急急促的模样,与刚才那个散漫的男人截然不同。
景夏有点不能明白对方这360°的大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祁扬却讥讽的笑了起来:“纪少校这是觉得……我这个100w的大灯泡太过明亮了吗?”
纪川呈低头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嗯,没错。”承认得干脆利索。
祁扬:“……”
再也无法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景夏赶紧拉着纪川呈的手就往外走去。而后者原本还有些惊诧,但是当他低眸看到了那只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时,眸色越加柔和起来,最后也跟着走出门外。
“阿川,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才在别人面前你居然这么说,这要是……”
“别人?”尾音有点上扬,似乎带了点愉悦的味道。
“就是祁扬啊,你让人家听到了多不好。反正你今晚别想回宿舍了,门口露天大敞篷,豪华专座等着你。”
“……”
被称为“别人”的祁扬看着那两道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自主地举手扶住了额头,喃喃自语:“我是……别人?呵呵,真有意思啊。”
说着,他竟笑了起来,笑声在房间里轻轻地回荡,整个人早已撑起了身子后仰着靠在金属床栏上。泛着银光的冰冷床栏直接透过薄薄的衫子将温度传递过去,仅仅是看着,便觉得十分清凉。
硕大的房间内,只有祁扬一个人单薄的靠在床边,低首不知想些什么。他的笑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完全淹没在了嗓子里,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身材瘦削,脸色病白,房间里的空气也因为寂静而越加寒冷起来。
都是一种孤独的感觉。
“砰砰砰——”
忽然响起的撞击声将祁扬的思绪全部打乱,他诧异地转首看向了一边的桌子。只听微弱的碰撞声还在不停地响起,似乎是想要挣脱,但是此时此刻,又似乎是一种默默的共鸣。
男人怔诧的目光在那黑色的箱子上停留了许久,最后还是抬起头,看着那雪白平整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既然脑部也可以受到能量炮的冲击还没有致命威胁,那么……明天的实验给从哪儿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