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的狼子野心!
只不论四皇子如何反对,于如今的朝臣而言,他并无决定之权。
皇帝只是病重,即便太医说时日无多,那也还没死,今后的政令当如何,也得皇帝亲口说了,当臣子的才会应下。
“如今北面有仇伯爷领兵抗敌,却节节败退。南面有五万之多兵甲,已达江州。而京中只一万兵士,除非天降奇兵,否则难有胜算。还是四皇子可亲带京中这一万将士,抵御得了那五万将士?”兵部尚书问道。
四皇子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话来。他外家当年亦是以军功起家,然而在如今这两三代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又哪有可领军之人。连他在皇帝的暗中照应之下,多学帝王之术,于兵法一道并不了解,谈何去领兵作战。
户部尚书见四皇子说不出来话,也免不得提醒一句,“如今京中米粮渐少,京中各大仓库需得供应那一万驻军,陛下若再不下决断,恐京中就会自行乱起来。”
大户人家尚好,许是自家仓库里留有余粮,然而平头百姓们,特别是京中百姓多以其他营业为生,依靠直隶江州一带或者京郊一带供米,家中却是少有有余粮。
如今江州直隶一带米粮渐少,京郊一带百姓许会因兵祸藏粮而不卖。京中米粮价格日高,得多少老百姓买不起米粮。等到最后没了粮食之时,京中百姓就是被逼着也要开城门投降了。
“京中驻军,多京中百姓之家所出,还请陛下多思,”兵部侍郎又轻飘飘的加上了这么一句。
将士正守护着京城,然后让他们家人饿死?到时不只京中百姓动乱,就连军中恐怕也会兵变。
皇帝要不早下决定,等着他的,就将会那般的场景。别说打赢反贼,只怕连自己的皇宫都得被拆了。
皇帝只听着这几个臣子的一言一语,心中气闷不已,喉头已涌出铁锈般的味道,却也得死死忍住,只艰难的吞咽了几下,才道:“四皇子,辅政。”
这是同意将太子庶子立为下任皇帝,只是捎带了一个条件,想要四皇子辅政。
只这般主弱臣强,四皇子才有喘息之机,然后再才与那些辅政大臣慢慢死磕,许是有一日就能不从辅政大臣变作摄政王,再登皇位。
皇帝的打算十分好,这也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只要孟氏与胡氏同意辅政,四皇子今后才有再翻盘的机会。
低着头的众臣们自然应喏,有人上前写了圣旨,有人端了帝印过来。
如今局势急迫,也无人再守着以往的规矩,皇帝要立太子庶子继任,其他人辅政,只有人着笔,有人加印,皇帝亲笔提名就行。
只是皇帝的这般打算,成与不成,却已不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管不管得着的了。
重臣们得了圣旨,便齐齐离开。
只剩下皇帝这才将喉头的黑血吐出,四皇子自在一边拿了手绢来擦。
皇帝却是抓住了他的手,厉声道:“你看,这就是那些世家们!已经兵临城下了,却还在逼着我们皇族!皇儿、你、以后、定、要、将之、铲除!”
说到最后皇帝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瞪着眼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何不知自己父皇对世家的忌惮与厌烦,一如他自幼接受的教导,世家就是皇族的敌人。
“父皇你放心,有那一日,我必将世家除尽。”四皇子咬着牙道。
那个世家里,却也有他的妻族。
温宥娘这一边收到皇帝的诏令之时,顺带着还收到了一份打京中而来的密信。依旧是娇姨娘给出来的,却是说温长慧恐要嫁人了。
嫁人之故,乃是因一桩丑事。竟与当年张氏嫁到温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其中是否有人手笔,娇姨娘并未得知,只是听闻温长慧在府上闹着只是被人陷害,因此只随口提了一提。
不过那家虽是庶族官员之家,然而却也算是仁厚,虽是温长慧丢了名声,却也还愿意上门提亲,以正妻之位相娶。
温宥娘拿着手中的白绢,也郁结娇姨娘那一片八卦之心,每次送出来的信息也多是小事。
薛九来见温宥娘,见得她拿着手中的白绢失神,只伸手一捞,就粗粗看了几眼,随后与温宥娘道:“当是林氏的手笔。”
林氏自然是四皇子之妻,薛九突然说出这话,温宥娘就道:“为何?”
薛九将白绢丢给温宥娘,随后与温宥娘低声说了上辈子林氏的八卦,“那位可是个心眼小得不得了的人,虽平日看着是落落大方没个小家子气。上辈子兴国侯府被夺爵,可少不了她。听说,也不过是见不得黄二郎与后娶的妻子恩爱。又夫家与兴国侯府相争,几番挑拨不成,就下了狠手。”
薛九上辈子是皇后,又有强势的娘家为后盾,对于京中官员女眷里面的事情,自然也清楚。当初的林家姑娘是个甚样的人,也比谁都清楚。
“就她对四皇子心中并无爱意,也绝对不会容忍姓温的进府威胁到她的地位。能让她嫁与这家,也得亏她有个好祖父。”薛九挑眉道。
要温家老爷于四皇子无用,林氏许是下手就更重了,而不是为她还精心挑选了一家过得去,算得上不错的人家。
当然,林氏为温长慧选了一家还算是好人家,也不过薛九自以为那般。实际上那男子品性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温宥娘对温长慧之事也并无多少想法,即便是得知林氏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也兴趣乏乏。毕竟林氏也没算计过她,兴国侯府换子的事情也早就解决了。
“自己造的因,自己结的果,也怪不得别人。”温宥娘道。
薛九想了想,似乎有些明了这话的意思,也不再说那两人,只与温宥娘道:“昏君立了太子庶子为太孙,让孟氏与胡氏辅佐。这般大的消息,你竟也稳得住。”
“不是还有一个四皇子?”温宥娘嗤鼻道,“不过是为四皇子拖延时日,再寻求翻盘的机会罢了。他这是当天下人就只他一个聪明人?”
薛九笑道:“可不是只当天下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可就这不聪明的人,上辈子却是真让心爱的儿子当上皇帝了。”
“那不过是太子与大皇子给了他机会,这辈子不给了,他自然还是从哪来归哪去。”温宥娘道。
上辈子何以成功?无非是太子与大皇子相争,矛盾越来越大,最后终于爆发了,且皇帝随后突然发难太子与大皇子一系,快得让人无法准备罢了。
换了这一世,即便是再次突然发难又如何,双方各自准备得当,便是大皇子与太子都不得保,却还是给各家留下了退路。
加之薛九的重生,让四皇子再无得力妻族相助,自然再登高位不得。
“说是太子庶子,却也不过一两岁,谁知道是谁的种?”温宥娘最后为那位‘太孙’的身份做了决定。
昏君做得太过,许是担心太子一系太强,竟是连太子年长一些的庶子都没留下,只留下一个母族为庶族百姓家的小庶子来,好彰显皇恩,之前还封了亲王。
如今又把那孩子推出来当了四皇子的挡箭牌,好为四皇子以后再登皇位拖延时日。果真是对太子半点父子之情都无,连太子最后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只可惜,自己的孙子都不肯善待,莫不是还想着别人能善待他?这太孙的‘身份’少不得要再加上一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