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大隆律例,张府可以抬回张氏的嫁妆与牌位跟温府断亲,然而温宥娘姐弟只要不是张氏后继无人过继回张家,不然是一辈子都要姓温的。
即便张家将温宥娘姐弟上了族谱,当做嫡出的,温余卿在科举上却会因父不明而有可能被人当做把柄攻讦丧失资格。
且父尚在,抛弃温府回张府,也算是大不孝之一。古代重孝廉,不孝乃大罪。
温家如今能拿来威胁张家的也不过如此,张老伯爷当年虽站错了对,然却也不是蠢人,只冷笑回道:“我怕什么,只消给我乖外孙娶个贤良妇,生个聪慧的曾孙子,还怕以后余卿一脉入不了仕?如今以我外孙的才名,便是一辈子不入仕,也能光耀门楣!”
这年头流行隐士,也流行不做官的名士,温余卿如今乃小三元之才,若以后不入仕,就此开始游学诸地,与人谈玄,照样会有人捧,光耀门楣。
温老爷子叹气,“亲家又何必说出这些话来。科举入仕难道不比在外吃苦强?如今局势动荡,名人隐士难道就真的躲得过一切?”
名人隐士出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才学自然是首要条件,然而想要出名,却也得要口才好,口才好之外还得身后有家族捧着。
没家族捧你,谁愿意与你玄谈。即便如今世上寒门名士并不少,成名之时却已年迈。在成为名士有人捧着之前,也得考虑吃喝问题。
张府的爵位是最后一代,又不像氏族那般根深叶茂,温余卿真回张家走隐士名人那一条路,怕张家也等不起。
张老伯爷瞥了一眼正‘心疼’温家大爷的仇氏,喝了杯茶才道:“再难也好过在温家被毒妇磋磨至死。”
此话仇氏自然是听到了的,却没有反驳,温家老爷那几杖差点将她夫君打昏死过去,即便她觉得张府人逼人太甚,那点委屈却也抵不过自家夫君的伤势。
温家老爷自然明白张老伯爷的意思,先不说此次的投毒,就说七年前温宥娘姐弟的痘疹,都是仇氏身边人所为,若说在这背后没有仇氏指使,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但仇氏之父深得帝心,温府又再无其他强势姻亲,要休了仇氏得罪仇家这是万万不能的。
仇氏休弃不得,温宥娘姐弟舍弃不得,温老爷子左右为难之下,选了折中的办法,“从今之后,中馈便交给二媳妇。仇氏禁足内院,未经通报不得离开院子半步。仇氏的几房陪房全部撵出府去!”
撸了仇氏手中的权利,又将她身边的人尽数打发,这与软禁又何不同,本奄奄一息的温家大爷勉强抬起头来,一脸恳求,“求父亲留两个人伺候仇氏!”
温老爷子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冷笑着道:“留下来又来残害我孙儿孙女儿?”
仇氏忙磕头道:“若此事儿媳说不是儿媳所为,父亲也是不信的。既然如此,儿媳还不如一死已正清白!”
说完仇氏就要往旁边的高脚椅上撞去,要掌不了中馈,身边的羽翼尽数被拔去,等着被二房的嘲讽欺辱,还不如一死以求生路。
温老爷子最恨的便是仇氏这幅做尽了坏事儿还显摆无辜,被人戳破还要要死要活威胁人的模样,只冷言对被身边奴婢拦住的仇氏道:“要死也滚出温府再死!温府可留不得你这蛇蝎妇人!等拿了休书,你愿死在哪死在哪!”
温老爷子说这话完全在唬仇氏,然而那张气得涨红的脸却不会让人以为这是假话。
听到休妻这话的仇氏果真停了下来,只哭着道:“父亲,儿媳不曾做过残害姐姐儿女的事情!”
温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满心的雄图大志要振兴温家,可没那股子怜香惜玉的念头,只道:“休妻与交出中馈,你自己选一样。莫说我这当公公的不曾给你机会!一次两次都管不住身边的人,那就换一批,总会有听话的!”
张老伯爷在一边火上浇油道:“温老爷子你又何必棒打鸳鸯,外人谁不知温家大爷与仇府小娘子乃是一对璧人,要拆散了多可惜呀。不过是两个孙子罢了,又不是没有其他孙子,何必舍不得呢。”
温老爷子只能干笑道:“亲家觉得这般处置如何?”
“你温家事与我张家何干?”张老伯爷反问。
要不是家丑不能外扬,温老爷子这会儿被气得差点把同意温宥娘姐弟离开温家的话说出口,“那亲家还待如何?”
张老伯爷道:“自然还有我儿嫁妆一事。”
嫁妆之事,温老爷子还是不担心的,虽然他不喜仇氏,但每一年的账目他也有过目,并无差错,仇氏在管理张氏嫁妆这一点并无过错。
“既然这样,仇氏今日先交接了嫁妆也成。宥娘马上要出嫁了,也该将她母亲的嫁妆拿出来跟余卿两人分一分。”温老爷颔首。
温老爷子看向仇氏,对着故意忽略了良久的温家大爷道:“还楞在那作甚,还不滚去上药,难不成还等着我亲自来?”
温家大爷忙作揖告退,被仇氏身边的丫鬟扶着往内院里去了。
剩下仇府的两房人在,温老爷子也并不好撵人,只道:“今日既然三家都在,那么今日清点张氏嫁妆也正好。据闻当年儿媳的嫁妆是……”
张老伯爷却是拦住了温老爷子的话,“亲家还是先不说嫁妆清点之事,嫁妆清点之事自然有内眷负责清点,没得让我们这些个大男人也上的。我另有事想请教亲家。”
张老伯爷改口叫亲家了,温老爷子放下心来,至少先儿媳妇的嫁妆跟两个有前途的孙子孙女儿保住了,忙道:“亲家,请说。”
☆、第029章仇氏挪嫁妆(二更)
外书房。
“当初我儿本打算进宫,此事亲家当是知晓。”张老伯爷说道。
温老爷子点头,当年张家的确是打算将女儿送进宫去,然而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嫁到了温家,因此张府本打算让张氏带进宫打通门路的银钱全都重新换成土地田地地锲和古玩送进了温家来。
张老伯爷见温老爷子点头便继续道:“当年我张家偶有困境,本想找亲家借用嫁妆一二,然后亲家却说是要留给我儿所出儿女的,不得擅动。”
温老爷子继续点头,当年温宥娘且才两岁,张家借着要带回温宥娘姐弟回张家的借口打算把张氏的嫁妆拿去打点本就无望的官途,怕是有去无回最后连半个子儿也留不下给温宥娘姐弟,所以他当时严厉拒绝了。
“可这两本账本,我就不怎么看不懂了。便在今日拿给亲家,给我解惑解惑。”张老伯爷从袖中拿出两本账本来。
温老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待接过账本再打开来看,脸色是越看约难堪,最后看不下去之后才合上账本道:“亲家,这是老夫之失啊!”
张老伯爷可不是来听这一句话的,只道:“还请亲家将第二本账本再看一看。”
温老爷子无法,只得将第二本账本翻开了来,脸色那层羞愧立即变成了愤怒,也不过堪堪看了几页,账本便被大力合上了。
“亲家。”温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再开口却是半点底气也无了。
温老爷子的好母亲,当年竟将张氏的嫁妆压箱银挪用了五千两给娘家,而他的好儿媳仇氏,胆子更大了,竟是将张氏在京城外的良田换了个遍,最后将上等田换成了中、下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