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这薛砚田弄坏了我的黑牡丹,那可是菊中之王,此等小人,你定要替弟弟教训教训。还有那丫头,满嘴胡言乱语…”
白晟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手中摇着的纸扇停住。
云琉朝他点点头。
“皇…”
“白公子,不用客气,叫我黄云便是。”
“黄…小姐。”白晟明白了云琉不愿声张,握着纸扇向她拱了拱手。
“白兄,你和这丫头认识?”马文斌试探问道。
“是的,马公子,今日你就看在白某的面子上,将此事罢了,至于黑牡丹,既然是在白园收到的损失,白某愿意一人承担。”
“可是…”
“马公子,你前几日和白某商量的事,白某觉得可行。”
马文斌“哈哈”笑了两声,“既然如此,我就看在白兄的面子上,绕了他们。”
“醉菊轩内,美酒佳肴已备好,马公子请。”
“我们走。”马文斌率着一干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白公子。”他表妹柔柔唤了声白晟,像是换了个人。
“马小姐也请。”
女子揪了揪手绢,嗔怪他一眼,走了。
“多谢白公子相助。”薛砚田整好被扯乱的衣襟,向他作了个揖。
“薛公子客气了,这事既然发生在白园,就是白某的责任。”
“也多谢黄小姐仗义执言。”
云琉瞧他的眼睛挺漂亮的,于是多看了一眼,薛砚田不自在地避开,“黄小姐也觉得我的眼睛奇怪?”
“当然不是,我觉得很好看。”
薛砚田苦笑,“黄小姐说笑了,世人皆以此为不齿…”
“那是他们没有见识,呃,我曾经在书上看过,父母亲不是一个地方的人,生下的孩子应该叫混血儿。”
“可…”
“叫杂种的都是没有见识的,而且书上说父母的故乡相距越远,生下的孩子也更聪明。”云琉笑:“王相都收你做学生了,看来书上说的就是对的。”
薛砚田微低着的头抬起,看见面纱上方的一双眼睛,坦率真诚,含笑看着他,就像是两汪清泉,刹那只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似乎要抑制不住,连喉咙亦梗塞得说不出话来,他又飞快地低下头,掩去了眼睛里的情绪。
白晟从侧面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眼神闪过片刻的复杂,像是同情又像是悲哀,复又恢复如初:“黄小姐,难得一见,不如让白某为你边走边介绍这园子”
“却之不恭。”云琉看薛砚田孤零零地一个人,补充道,“薛公子也一起吧。”
“好,好。”薛砚田不敢再看云琉,瞟着菊花,只当是赏景。
有白晟的领路,云琉自不会像刚来时,被一堆树绕得头晕,也真正看到了白园的特色景观。
不得不说白园的设计者和匠师们能耐超群,假山池沼的穿插,近景远景的层次,树木按四季搭配,以便景色不绝,就连隐藏与其间的轩榭也都是淡淡的灰色和白色,与花草树木相互映衬,让人心生安静闲适之感。
“咦,这桥有趣。”云琉见着眼前的木桥,赞道。
薛砚田上去走了个来回,高兴道,“原来真的有人设计出了算术桥。”
“算术桥?”
“所谓算术桥,就是桥体由一块块木板拼合而成,从头到尾不用一根铁钉。这用的就是许多复杂深奥的算法,便因此得的名。我还是在《博物志》上看过,一直以为是古人虚构的,竟真的有这种奇才存在。”
白晟道:“奇才?此人若知道薛公子如此夸他,定会痛哭流涕的。”
薛砚田叹了口气,“世人武重骑射,文重文章,其实在薛某看来,算术的作用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从坊间买卖,到这一座无需铁钉却坚固非常的桥,哪里都有它的影子,可惜在下才疏学浅,明明觉察到算术的前景飞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琉听得震惊,在这样一个朝代,算术是不怎么入流的,或被认为是淫巧之术,可是千年万年后,它走上的却是神坛的地位,薛砚田能预料到这点,真是可贵,难道冥冥之中,天才们都是能相互感应的么!
“若有机会,白某愿为薛公子引荐这位'奇才',想来你二人或许能把酒言欢。”
“知己难寻,先谢过白公子了。”
云琉问他:“薛公子,你还读过《博物志》我还以为,文人才子都是读些经史列传,或是诗词歌赋呢?”
薛砚田笑:“老师讲书生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觉得读些山川游记和讲述农业的书,更能了解民间疾苦。”
“薛呆子,原来你在这啊。”
三人回头看,俏丽的一姑娘提着长裙,一溜儿小跑了过来。
虽然还有其他人在,可她也丝毫不拘束,只对云琉和白晟轻点了个头,便走到薛砚田旁边,打量了一圈他的穿着,蹙眉道,“呆子,你怎么不穿我…娘给你准备的衣服?”
“清黎小姐,我这衣服没破,还能穿,王夫人备的衣服,就留着以后吧。”
“诶,呆子,爷爷都说让你别太俭省了,你是他学生,不听他的话,是不是不尊师道?”
云琉被这丫头呆子长呆子短得逗笑,添道,“薛公子,这姑娘说得有理,老师说的话都该听。”
薛砚田拱手:“受教了。”
王清黎看向云琉的眼神攸儿一变,她把口舌说干了都没用,这女子的一句玩笑话却被当了真…偏头问他,“呆子,你和她很熟吗?”
云琉哑然,看来是在怪她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