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崔婕妤呢?”
“回娘娘,婕妤她病得厉害,在卧床休息。”
外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崔依雪的大丫头闻声也跑了出来,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你家主子怎么了?”
大丫头领着云琉进了内室,掀开了床帐。
只见她瘦得厉害,眼窝深陷,唇边还留下一抹血色,似乎是…咳出了血。
“主子,皇后娘娘来看你了。”
云琉正要拦着,想说别打扰她,可她好像睡得浅,眼皮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
一见是皇后,便欲下床行礼,云琉坐到她床边,按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手也冷得吓人。
“你家主子生的是什么病?”
“太医说,主子本就是先天不足,身子弱,近日来思虑又重,才病倒了过去。”抹了抹眼泪,她又忽然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求您劝劝我家主子吧,太医开的药主子根本不吃就倒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不言而喻....
云琉大概明白了,挥手让几人下去。
崔依雪让她查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军营里从上到下,从伙夫到将军,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或许他去了其他的军队?”
“娘娘,他生平最敬佩的人便是镇远王爷,如果他要参军,一定是在王爷的军队里。”崔依雪苦笑两声,“我早就知道,我爹怎么会允许他活着,不过是一直在骗着自己罢了.....”
“你不吃药,是想和他一起死?”
“父债子偿,杀人的是我的父亲,既然我不能为他报仇,将这条命赔给他又如何?”
“你难道不曾想,若是你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娘会痛不欲生么?”
“娘娘,天下的母亲并不全都是像公主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我不过是他们用来攀附皇室的棋子,这世上唯有他是真心待我好,伊雪不恨他们待我不好,可恨…恨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咳咳.”说到激动出,她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两抹红晕,可云琉不觉得是个好的征兆,却有点像油尽灯枯….
“别说话了,我让人请太医.....”
崔依雪拽住了云琉的袖子,“娘娘,不必为我费苦心了,我既想死,即使这次好了,还会寻其他方法的….”
“诶..你傻不傻....”云琉叹了口气,“何苦?”
“娘娘,我不苦,如果能在九泉下见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了前世的诗句。
“对,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诗写得真好..直教人生死相许…生死相许。”她笑得像个孩子,云琉却看的心里发酸。
见她累得说不动话,眼睛也闭上了,云琉替她把被子拉好,向外走去。
“娘娘,您别自责,我总是要死的,早一日.....晚一日没有什么区别。我活得累,心里很疼,很疼…终于能解脱了......”
出了宫殿,秋水看见她眼里的湿润,轻声问道,“娘娘,要为崔婕妤宣太医么?”
云琉想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
倾尽天下的药师,难解人间的相思。
人生或死,都因心中的挂念。
一念灭。
☆、第31章海棠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空气。舒畅,漫长。
海棠的香味,弥漫在春日里,充盈于天地之中。
可惜,人若伤情,乐景也是哀。
海棠榭里,一艳若骄阳的华装女子,独坐于石凳上,呆呆地看着花。
“我当是谁呢?淑妃妹妹怎么有空来赏海棠花了,桌上的可是…酒?”
淑妃也不看她,拿起青玉杯,仰头一口饮下,挤出了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空?嚇..哈哈…谁没有空?除了凤噪殿的那位,谁都有空….德妃,你没有空,怎么也来这海棠榭了?”
平日里的“德妃姐姐”也不叫了,直呼“德妃”,可见心情的糟糕,连虚伪做作的那套也全抛开了。
德妃没有说话,将木盘里另一个酒杯放在桌边,亲手斟满,两只手指捏起,眼神落在上面,似乎对酒很有兴趣,倒不急着喝,托起走到了雕栏旁。
“听说海棠榭的海棠开得好,来赏赏而已。”
“咚”
酒杯被狠狠钉在了桌上,还好制杯的材质是硬料,外面却没有破裂,只是内里起了一圈裂纹。
“别装了。”淑妃端起空的酒杯,用手指虚虚照着裂纹画了一圈又一圈,“你就像这个杯子一样,表面安然无事,心里指不定千苍百孔成什么样子了。夜晚是不是睡不着了?整日闲的是不是发慌了?是不是寻思着在皇上的龙吟殿外转几圈,也许就能碰上?….你是不是…?”
看着指着自己的手,德妃也不回避,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女人,“你是在说你自己么?啊…原来妹妹你夜晚睡不安寝,心里还发慌啊,竟然想….”
“住嘴。”
“是姐姐多嘴了,妹妹不要介意才好。”
“你得意个什么劲?就算我是这样想得又如何,你,德妃,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它,难道它想得不一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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