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感觉好像心脏那一块空掉了。
不会伤心,却也开心不起来。
她沉溺于编织幻境,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总是有着大片大片的阳光,明亮到近乎要灼伤人的眼睛,他总是站在太玄宗的山门下静静地等待着她,眉目依旧凛冽干净宛如剑光,叫人看一眼就心神恍惚。
某一天夜里,她忽然想起来那年的元宵佳节,他站在漫天飞舞的孔明灯下,轻声问她“你许了什么心愿?”,她那时候别扭害羞得很,少女心事迂回曲折,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偷看,还撑着伞躲开了他的视线。
那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回到那个瞬间,然后用尽全力拥抱他,告诉他
——我想要和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但现实是,她写完那张纸条回过头的时候,只看到了半透明的他,她甚至来不及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是她还是好喜欢他所以回去之后他们就成婚吧。
她什么都来不及说。
什么都没有说。
尤悠是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十年才从自我欺骗的保护茧里清醒过来的。
在过往那么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因这件事伤心过,所有人也从一开始的担忧慢慢地也开始觉得她已经放下了。
她正常地学习,修炼,生活,甚至还开始收徒,手把手地教着剑峰新入门的弟子如何用剑。
她那么明亮那么凛冽,璀璨得仿若太阳,是所有人都敬仰着的新一任剑尊。
但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那天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依稀带着几分寒冬的料峭,剑峰上的不知名的细碎白花开得满山都是,风一吹,就落了一片纷纷扬扬的花雨。
漫天的花雨里,她恍惚间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就站在那棵开得最茂盛的花树下,眼神一如往日,明光澄澈无波无澜,只沉默地注视着她。
只注视着她。
“……师父?”
她失神了片刻,眼眶一热,就奔着他而去,她跑得那么急,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个修士,随手扎起的头发散落下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甚至还险些踩到过长的裙摆摔倒。
但是她根本什么都顾不上,拎着裙摆赤着脚就往他奔去,就像以往无数次闯祸了之后下意识地奔向他寻求安慰。
满心欢喜和期待。
——但她落了个空。
花树下什么都没有。
没有她朝思暮想的人,也没有她心心念念的怀抱。
那一瞬间,结了三十年厚重的茧被狠狠地撕裂开来。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像个年幼孩子似的无助地失声痛哭起来,悲恸到全身都遏制不住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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