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七号桌后排的位置,还有一个熟悉的人,正好整以暇地望着门口呆愣掉的七夏,姿态闲适,举止矜贵,可是眉宇间却藏着莫名的疲惫与颓唐,浓重的让人无法忽视。
七夏不由得怔了一怔,她从未见过如此萎靡的关雎,那人总是衣冠楚楚,雅致又矜贵的模样。而如今,他形只影单地靠着椅背,微扬着的下巴上有些淡青色的胡茬,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一旁,墨色如缎的衬衫上甚至有几抹可疑的褶皱,领口微敞,显得那段露出的锁骨也越发苍白起来,堂而皇之地展露着他近日的消瘦,仿佛那人已经疲累入骨,虽强撑凌厉,却更让人心疼不已。
他该是意气风发的。
七夏压下心里那丝突如其来的抽痛,暗自纳闷,走向七号桌的步伐也不由得踟蹰起来。
今天是鸿门宴吗?那……是谁给谁设的局呢?
关雎随意地抿了一口咖啡提神,抬头便捕捉到了七夏眼里那抹毫不隐藏的担忧,心下一笑,便自顾自地调整好姿势,靠着椅背,闭目假寐。
只是……
“夏夏,你走错了。”关雎拉着七夏的手腕,无奈又好笑地眨了眨眼睛,漆黑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宠溺的戏谑。
关雎原本就存了想要蛊惑她心思,却没想到收效竟然会如此好,只是当七夏真的晕乎乎地路过了七号桌,直接走到他身边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讶然的,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动和幸福。
夏夏,我终于不再只是你的路人甲了吧?
七夏呆呆地任由关雎拉着她的手腕,耳边传来他微嗔的低语,轻轻的,仿佛灼烫了她的脸颊,热`浪却还在继续蔓延,顺着流淌着的血液,流过手心,烫过指尖,最终又回归了心脏,雀跃着给了她灼热的一击。
心跳,顿时乱了。
“哦。”七夏兀的回神,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可关雎看似轻柔地虚握着她的手腕,实则把控得严密又结实,一来一回,七夏的手腕仍然停留在关雎的掌心,四目相对时,分明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
“快放手啊。”七夏小声地催促道,语气却不知为何含了几分羞怯和心虚。
“唔,你答应我一件事?”关雎不慌不忙地七夏打着商量,口气却是丝毫都不容人拒绝的。
见七夏不吭声,关雎便自顾自地道:“见者有份,怎么样?”
“什么见者有份?”七夏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七号桌仍沉寂在发呆中的陌生男人,不禁有些气急。
见者有份?分谁啊,分什么!
“哦,就那盒点心而已。”关雎淡淡回答她,随即挑眉一笑:“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哦。”原来是这样。
七夏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涌起那么一点点的失望,她发誓,真的只有一点点。
关雎配合地松开了手,转而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摩挲着杯沿,抬头对着正要离去的七夏勾唇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闪着精光的眸子,让七夏心头一颤,忽然生出一种“她为鱼肉”的感觉。
……
“您好?”
七夏来到七号桌旁站定,平复了一下心情,硬着头皮道:“我姓易。”
对方顺着她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来,国字脸的长相让他看上去颇为憨厚,只是那双隔着厚厚的眼镜镜片都能感觉到的炙热目光,实在让七夏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莫名地有一种被人当成了金元宝一样的感觉。
“易小姐是吗?鄙人朱诚峰。”
朱诚峰终于从见到七夏的惊艳里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礼貌地向七夏点头介绍自己。
闻言,七夏一呆,嘴角处微微显露出几丝可疑的抽动。
鄙人?那她该说什么呢?
“幸会……幸会。”话落,七夏的唇角暗暗地又是一抽,她居然说出来了。
朱诚峰却没有觉察到七夏有任何不妥,反而以为自己幸运地遇到了同道中人,一双微眯的眸子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光彩。
“小姐也爱文学?”
小姐?这个称谓真的好不喜欢啊……
爱文学?爱看小说算吗?大概,也……算吧。
“啊。”七夏点点头。
“看我,都忘了招呼你坐下,你快坐,我们慢慢聊。”
七夏:“……”
这是要聊多久啊,她不禁为自己的下午时光默哀。
三十分钟后……
“夏夏?”
眼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宽厚有力。七夏顺势抬起头,才发现关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怎么?回味无穷?”他戏谑地问她。
七夏“啊”了一声,也没在意他的调侃,接口道:“那人走了?”
“嗯,走了。”关雎点点头,抬手招来服务员撤掉桌子上唯一的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又从善如流地点了牛奶,和七夏喜欢的点心,这才转过脸来,看向面前有些委屈的七夏。
“怎么?”他问。
七夏轻轻地哀叹一声,双手捂住脸,趴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双眸泛着几缕波光,有些愧疚,有点心虚,脸颊红红的模样很是可怜兮兮的。
“他……是不是被我欺负走的?”
“嗯,看上去好像是这样的。”关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末了还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想起刚才那个相亲对象离开时脸上悲愤又委屈的模样,关雎心里不由得愉悦起来,弯着眼眸一眨不眨地表扬七夏:“做的很好,这块蛋糕奖励给你好了。”
说的好像她考了一百分,奖励你根棒棒糖似的。
七夏一手捧着脸,心情很是苦恼,拿起餐盘旁的叉子转了两下又放下,再拿起,如此循环三次后,终于被再也看不下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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