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红烛被他带得暗了暗,再曳曳明起时九生又听到了那女人的哭声,这次是在身侧,几乎贴着耳边。
“还有谁在?”九生问。
一只手便伸过来解她身上的绳子,那女人哭道:“逃吧,快点逃吧。”
是谁?
绳子慢慢松开,九生一把扯下盖头,端端正正的对上一张脸,骷髅脸,无血无肉,白森森的一具骷髅,穿着大红的嫁衣,白骨黑发,正对着她,一瞬之间她几乎条件反射的翻身跳下了榻,太急太晃脚下绊地毯上,一个踉跄仰面倒下去。
有人伸手抱住了她,将她往怀里一带背转过身不让她看到那张脸,道:“别怕,她没有恶意,她是想救你。”
柳眉山?
九生扭头就瞧见他消瘦的侧脸,他轻轻拍了拍九生的背,“她没有恶意,不要怕。”
“你怎么会在这儿?”九生吃惊至极,“难道……你和我师兄也被卷了进来?他呢?他也在这儿?”
“你师兄?”柳眉山低了低眉眼,笑问她,“你不是不喜欢他叫你师妹吗?”
九生一愕,推开了他,道:“那他也是我师兄,他人呢?”
柳眉山笑容僵了僵,收回手道:“他没事,我让他抓了赵清方引开狐仙去了。”
原来方才说的那个也闯入这壁画中的人就是柳眉山和青云……
身后那女人悲悲求道:“你们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九生脊背一僵,柳眉山先道:“别怕,我和青云落在了大殿里的宾客之中,是她救了我们,我看你被捆在花轿之中料想狐仙会带你来这喜房,也是她让我藏身在了这里。”
九生慢慢回过头,看那榻上的女人,身着嫁衣,嫁衣之下是一具骷髅,“你就是那壁画中悬梁自尽的新娘?活着的骷髅?”
“不,我已经死了,死了三十年……”她枯骨的牙齿间溢出一声哽咽,诡异至极,声音却柔弱至极。
三十年……
“那你……”九生不解既已死了三十年为何魂魄还在?
“别问了。”她将骷髅脸埋下,催促道:“你们快逃吧,只求你们逃走时能带走我的父母,好生的安葬了。”
“你父母?”九生不解。
她便探了一双没有血肉的枯骨脚下地,摇摇晃晃的走到内殿的红帐前,白骨手指往外一指,“在那里,还请姑娘和公子带他们离开。”
九生顺着她的方向往外看,只瞧见红纱荡荡下,那两个端坐在高堂上的人,原来是她的父母……
方才她瞧见的手……
她走过去,掀开软红纱帐,顿时蹙了眉,果然那端坐在高堂的是两具衣衫齐整的骷髅。
再往殿下看,那殿侧坐着的宾客皆是一句句白骨,端端正正,衣衫簇新的坐在那里。
在满殿的红烛下,宛如陈列着的尸骸展示。她回过头忽然发现内殿榻边的角落里堆着一堆奇怪的东西,红布盖着,露在红布之外的看起来……像个手指。
她走过去,刚先掀开红布,柳眉山一把拉住了她,“不要看。”
“为何?”她蹙眉,挥开他的手一把掀开,浓重的腥臭气扑面而来,她惊的退后半步。
柳眉山轻轻扶住她的腰,叹了口气。
她却在一惊之下又上前去,拨出匕首挑了挑那堆……人皮。
确实是人皮,那里堆着的是一张张完整的人皮,眉眼俱全,四肢无损,惨白的开始腐烂的,熏的她掩住了口鼻。
回头看那新娘,“这些是怎么回事?”
她低着头不敢看,只是轻声道:“是之前的祭品。”
“祭品?”九生想起狐仙说过的‘之前那些女人’,“他的供奉全部是女人?”她们也全是祭品?那这些……是她们的人皮?
“是。”新娘颤声道:“他的祭品……是这些姑娘。”
九生抽了一口冷气,“这些全部是他干的?”那刚才……再晚一点她是不是就要像这些女人一样被剥皮了?
他究竟是仙还是妖魔。
她不答,只是掩着白骨的脸低低哭了起来。
“你是他的帮凶?”九生冷了眉眼看她。
“不不,我没有害人!”她不迭的摇头忙道:“我从未害过人……我,我……”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忽然在九生脚步跪下,低低哭求道:“姑娘别再问了,快些逃吧,只求姑娘看在我帮你的份上带我的父母离开,在谢家门前的那棵柳树下将他们安葬了,好让他们得以投胎入轮回。”她哭了起来,“他们死在那里,不能入土而安,不得轮回转世,变成游魂野鬼夜夜入梦对我哭诉,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求姑娘帮帮我……”
九生之前就听青云说过,谢家鬼宅,是因三十年前谢家一夜之间全家皆被吊死在门前的大柳树下,又在一夜之间尸体失踪,至今未查出凶手找到尸首,之后便夜夜闹鬼,常听到人惨叫痛哭。
没想到尸首竟在这里。
那那些宾客看来也是谢家人了。
“是谁干的?”九生问:“也是那个狐仙?”除了他,九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那新娘浑身一颤,低着头道:“别问了,姑娘快走吧……出去的法子我已经告诉那位柳公子了,你们快些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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