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再出来,傅怀淑已经是大姑娘了,乌发上斜插一支红玉簪子,顶端一颗黑曜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穿红色滚黑边长裙,华美尊贵,更显得风姿绰约。
紧接着,便是三加三拜。因为傅怀淑生母早逝,其后的聆训便由姚佐伊担当,毕竟长嫂为母,也算合理。
姚佐伊微笑着看她,眼中流露出赞许,微微抬高音量吟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傅怀淑忽然心中一阵感伤,不知是为了这时候生母的缺席,还是为了终于长大无忧岁月不复来的遗憾。
傅怀淑眼圈微热,努力平复着心绪,郑重开口:“吾虽不敏,敢不祗承!”
接着,便是对宾客行礼答谢,然后下人忙将案几撤去,酒席也已经摆好,众人便纷纷起身入席,直到此时,及笄礼才算完成。
然后礼乐换了曲调,立马由庄严肃穆变得轻松欢快起来,大家这才放开了说笑,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向傅怀淑道喜。
不知道为什么,傅清扬原本颇多感慨的心,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狠狠抽了抽嘴角,怎么看,怎么像大婚宴席上新娘子敬酒感谢……
☆、第61章端倪
宫里今年十分忙碌,尤其是入了秋之后,眼看着距离中秋节不远,内务府还要紧锣密鼓地筹备万岁的千秋,过完正好到了年底,宫里扫洒修缮又是一番忙碌。
庄皇后一个人自然应付不过来,将部分事务分摊给赵嫔等人,既是培养左右手,扶植身边人的意思,也能落得轻松不少。
内务府总管请示道:“太后娘娘着人命奴才提前给芳华阁预备上碳,说是芳嫔娘娘身子弱,受不得寒,要格外注意保养!”
莲蕊眉头一皱,出声斥道:“大总管是怎么回的太后娘娘!太后久不回宫,年事又高,怎能拿些子琐事去扰太后娘娘的清净?更何况如今还没入冬,不过刚进了九月,哪里用得着生起碳来?宫里往年也没这样的规矩!”
内务府总管一张老褶子脸顿时皱到了一起,苦笑着道:“奴才何尝不知道呢,不过这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亲口发的话,奴才就是跟天借胆子,也不敢驳太后娘娘的懿旨啊!”
莲蕊还要再说什么,傅清扬连忙笑着道:“其实原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几斤炭,芳嫔娘娘身子弱,如今又盛宠不断,就是看在她服侍陛下辛苦的份儿上,也该多多照顾些她!”
莲蕊叹道:“芳嫔娘娘开了这个头,若以后人人效仿,宫里的规矩何在呢?国库紧张,连万岁都缩减开支了,咱们皇后娘娘甚至份例减了多半……大家都这样勤俭,单单给芳嫔娘娘特殊,怕是各宫都要有意见的!”
庄皇后听他们说了这会儿,此时方淡淡笑道:“难得有个可心人得陛下眼缘,若是病倒了,岂不是让皇上心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有人不满的,只管让她们和芳嫔一样受宠,本宫自然无话可说!若没那个没事得太后陛青眼,就闭上嘴安分吧!”
内务府总管松了口气:“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庄皇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不由叹了口气。
傅清扬笑着道:“姨母若是心里不痛快,自然不必忍让芳嫔,您是后宫之主,何必要忍气吞声!”
庄皇后笑了笑:“我还不至于为此生气,难不成你当我吃醋嫉恨?”
说实话,傅清扬也觉得不大可能,不是傅清扬眼光高,连一国之君都看不上,而是她打心眼里觉得,以庄皇后的才干心胸,当今圣上根本配不上她。
傅清扬疑惑地问:“那姨母何故叹气?”
庄皇后眼神微沉,轻声叹道:“这一年多来,芳嫔盛宠不断,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反常即为妖,便悄悄让人调查了一番。”
傅清扬心里一惊:“可查到什么吗?”
庄皇后眯了眯眼:“查到的不多……太医院每隔半月就会去给皇上请平安脉,刘太医前个儿回禀,说皇上身子表面上无碍,但细细查究,能探出内里虚空。”
傅清扬第一反应是纵欲过度,惊讶地张开嘴,差点没憋住话脱口而出,连忙闭上了嘴。
这可是大不敬呢,就是庄皇后怕也不能轻饶了她!
庄皇后只当没看到她的表情,淡淡地道:“而且刘太医经过一段时间查探,发现陛下五脏六腑虚火旺盛,瞧着,像是服用了什么丹药,或者一些……其他的脏东西!”
庄皇后自持身份,不好直接说用了□□,只能含糊地解释了下,叹道:“这些日子,就是去请平安脉,陛下都不肯了,太医院几次求见,陛下都说身子无事,直接将人打发了回去……这样看来,其中蹊跷便显而易见了!”
傅清扬皱眉问道:“那姨母是怀疑芳嫔?”
“近来最能亲近皇上的,只有芳嫔一人,就是我,怕也不得皇上信任!”庄皇后面色淡淡讥讽,冷笑着道,“别忘记了,芳嫔也是有儿子的人!大皇子野心勃勃,风头正盛,难保不会联合芳嫔做出些什么事来!”
盛舒爃不知道是不是前二十年憋屈太狠了,如今一朝得势,立马姿态高昂起来,在朝中结党营私,拼命拉拢权贵,府下门客更是多不胜数,声势滔天,俨然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傅清扬担忧地问:“若果真有什么预谋,姨母还是要早早防范的好,以免表哥受到牵连。”
庄皇后忽然一笑,摇了摇头问:“清扬,你说,一个人忍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若忽然有人拦路,那个人会不会狗急跳墙呢?”
傅清扬心头一跳:“姨母的意思是?”
庄皇后老神在在地笑起来,并不回答,成竹在胸地道:“芳嫔和大皇子,未免太心急了些,须知道欲速则不达,越是爬得快,就越容易跌下来!大皇子有个致命的弱点,母族不兴,出身卑微,造成他现在外头瞧着光鲜,其实根基不稳,一推则倒。原本若是能稳扎稳打,我还要头疼一些,现在嘛,他们实在太过心急,既如此,用不着我们费力,只要稍稍推波助澜一下,自有陛下来动手打压!”
傅清扬知道她心里定是有了计较,方不再多说,笑着转了话题道:“大姐姐刚刚过了及笄礼,这说媒的人,就险些将侯府门槛踏平了!”
庄皇后笑道:“怀淑那丫头,品貌俱佳,关键是人又能干,脾性也好,自然是不愁嫁的!”
傅清扬很为大姐自豪:“那是,大姐姐人品相貌都是没的说!就我看这些上门的人家,没一个能配得上大姐姐!”
庄皇后笑着戳了戳她脑门:“你可不许乱出主意,姑娘家年纪大了,还是早早说上一门亲事的好,先把头等大事定下来,在家多留两年也没什么,可若是迟迟不定下亲事,外头就要说闲话了!”
傅清扬撅了撅嘴,十分不屑地嘟囔道:“对女人可真不公平!大姐姐在侯府,向来当家作主的,自小没人敢给她委屈,金珠宝玉般地养大……如今却要嫁去别人家伏低做小,不仅要服侍公婆,还得忍受一家子琐屑,说不得将来还有一屋子妾室要烦恼!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大姐姐这么一朵正该绽放的花,被头猪给拱了!”
庄皇后啼笑皆非,轻轻拍了她一记骂道:“少胡说八道了!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你大姐姐又不是软弱无能的,出身高贵,嫁妆丰厚,到时不管嫁去哪家,都得好生供着呢!”
傅清扬心里很不以为然,这个世界对女人的苛刻,活了这些年,她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精明强大如庄皇后,很多时候也有颇多无奈。
隔日,庄皇后带着傅清扬去寿康宫给梁太后请安,正巧遇见华如玉,华如玉是梁太后嫡亲的外孙女,自然颇受太后喜爱,如今婚后两年,以往的青春稚气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愈发内敛雍容,叫太后更是心生疼爱。
华如玉见了她们,连忙起身行礼,笑着道:“正说一会儿要过去给母后请安呢,母后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