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之间,原本已经小了许多的凄厉的哀鸣之声瞬间拔高而起,无数凄厉而茫然的惨烈悲鸣之声再次划破了夜晚的宁静,血腥味四溢。
秋叶白瞬间浑身一僵,她望着迷离的云烟,轻声道:“我相信十八司的能耐,我只是要自己清楚地看着上位者所有的不谨慎与鲁莽,所有的思虑不周会给信任自己的人带来怎样的绝望和灭顶之灾,就像……。”
她顿了顿,轻声道:“就像我给小楼和小扶带来的灾难。”
如果说小楼和小扶让她看见了权力杀伐之中失去亲信之人的痛,那么这些即将丧失性命,魂归地府的数百士兵冤魂,便是她手中染上的无辜之人鲜血的开端,是她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见识到政治权力斗争之中,那些动辄杀伐无算之中的残酷。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原来不是只一句词,而是漫漫尸山血海。
江湖的杀伐争斗与朝堂的残酷根本无法相比。
骨莲过处,寸草不生!
迷离的烟雾让她看不见烟雾之下那些残酷的画面,但是无数碎片光影不断地飞离又重合,随后不断地在那些烟雾之间不断地穿行,她能听见那些伴随着血肉破碎发出的一阵阵的凄厉悲呼,如此的绝望。
那一声声的悲鸣,让她几乎可以想见那些烟雾之中不断试图奔逃求生的士兵们惨叫着被割裂成碎片,血肉横飞的样子,烟雾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们只能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奔逃,他们越是慌张,越是想要逃离死亡却被死神的刀越快收割性命。
他们身后都有为他们伤心的人,就像她会为小楼和小扶的离去而痛苦。
十八司控制骨莲弯刀控制得极好,他们俊美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点悲悯和痛苦,显见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精准的杀戮,连一点血花都没有飞溅上来,却让秋叶白觉得自己鼻吸之间都是血腥气。
她听着那些凄厉的惨叫,身形愈发地僵硬,指尖渐渐地掐入掌心,只有那细微而尖利的痛,仿佛才能让自己的呼吸稍微顺畅着。
伴随着骨莲弯刀的骨刀不断地旋回控鹤监十八司手中重合,再被抛出撞击出天女散花一般的死亡刀雨在烟雾之中穿行,的悲鸣之声渐渐地弱了下去,代表着一条条生命的消散。
而若有侥幸闯出烟雾的士兵,十八司之中便会有人直接飞掠下去,一招之内干脆利落地终结掉对方的的性命。
终于烟雾之中再也听不见悲鸣。
百里初看着她纤细却又倔强挺直的僵硬背影,他眸光微闪,轻叹一声,上前伸手将僵如木石的秋叶白抱在怀里,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脆弱。
他伸手圈住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耳边:“这就是朝野权谋,不管曾经本心如何,踏入此间,便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对错,一切都只剩下对局势舍夺的权衡。”
秋叶白闭了闭眼,感受着他凉薄的怀抱,但是此刻却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温暖,让她可以依靠,她身形却慢慢地放松了一些,有些疲倦而茫然地靠在他的身上:
“我的手不是没有染过血,但是,从来没有这一次如此地感觉无力。”
也许是因为叶城驻军终归曾经为这个帝国的安宁付出过他们的生命,将士的归宿是马革裹尸,而不该这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权谋诡计之下。
理智明明知道有些决定于情于理虽然残酷,却是最明智的抉择,明白对方也曾想要剿灭她,如果他们得手,不会有人为她求情,但是那些属于人的悲悯和共情却让她依旧感觉窒息。
百里初指尖掠过她柔软的脖颈,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温柔而冰凉:“马革裹尸也好,权谋牺牲品也罢,终归不过是一捧黄土,小白,这不过是个开始,不管是朝政之争还是战场杀伐布阵,永远有舍有夺,从今往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更多,你只能顾全更多人,总有人会被牺牲和舍弃,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牺牲有价值。”
秋叶白闭上眼,不再言语。
空气里飘散起焦愁的烟味,梅家之外原本那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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