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十七房虽说是邻居,可沿着屋舍还要绕大半个圈子才到杜家院门前,萧怀素自然没让杜延德跟着她一块走,每次送到十七房的院门口便让他止了步。
杜延德还是半大的孩子,若是送了她回去再折返,她还怕他会出什么事呢。
“快回了吧,得空我再来!”
跨出院门口,萧怀素回头对杜延德笑了笑,又摸了摸他露出帽檐的额发,“延德最近很乖,大表哥都表扬了你呢,回头表姐给你画张小像,当作新年的礼物,好不好啊?”
萧怀素如今的绘画手法偏于写实,画人物肖像尤其逼真,杜延德恰巧在杜延昭的书房里瞧见了便一直央着她想要一幅,只是她没抽出空来,眼下答应了便要做到,对小孩子可不能赖皮。
杜延德眼睛一亮,赶忙点头,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道:“表姐,能不能给咱们画一张全家福?”
萧怀素微微有些诧异,“为什么要全家福?”
“姐姐说……说她怕以后不能在我身边,所以我想要记住她的样子,还有爹的样子,”杜延德红着眼眶,抬起头来看向萧怀素,一脸期待道:“只有表姐的画画得最像,所以……”
“好!”
萧怀素笑着点头应下,又伸出手指与杜延德打了个勾勾,“那说好了?”
“说好了!”
杜延德兴奋得猛点头,“谢谢表姐!”
“傻孩子,快回去吧!”
萧怀素拍了拍杜延德的肩膀,这才带着巧儿转身离去。
“小姐,这延德少爷倒是机灵,您的画别人可是求都求不到的,他倒是一次都要全了。”
巧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就像一只快嘴的鹦鹉。
萧怀素瞅了她一眼,心思一转,不由笑道:“那我也给你画一副?”
“小姐可是说真的?”
巧儿一怔,随即面上浮上一抹喜色,兴奋地围着萧怀素说个不停,“那您看奴婢要不要换身衣服?再重新梳个头发?哎呀……”双手抚在脸上,“也该重新匀个面才是,不然这都一天了,精神头肯定看着不好,天色也黑了,要不小姐咱们等着白天再画可好……”
巧儿说了一堆,再回神时发现萧怀素已是走到了前面,她赶忙快步追了上去,急声道:“小姐等等!”
“你不用换衣服梳头发了,就是闭着眼睛我都能画出来。”
萧怀素转头看了巧儿一眼,眸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经不住捂唇一笑,“喏,你这模样不就是活脱脱的一只能说会道的俏鹦鹉,我就指着鹦鹉画不就得了?!”
巧儿顿时又羞又恼,只跺着脚道:“小姐太坏了,惯会欺负人!”
萧怀素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色中显得尤其清脆,再一回身望去,她的瞳孔倏地一缩,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紧接着整个身形也顿住了。
只见得杜家院门外正立着一道身影,藏青色的长袍及至脚踝,露出一双深色的长靴,腰间缠着黑色云纹的玉带,只在两侧垂下了长长的丝绦,一双眸子犹如星子般璀璨,化作一道幽深的光芒静静地投了过来。
巧儿正追着萧怀素而来,料不及她竟突然停住了,这一下便撞在了萧怀素的肩膀上,立时“哎哟”一声向后弹开。
萧怀素措不及防之下被巧儿给撞得向前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扑倒在地,眼前却是倏地闪过一道人影,一双手臂已是稳稳地扶住了她,再一抬眼,便已撞进了那双幽深的瞳眸中,她不觉红了脸,低低地唤了一声,“宁六哥!”
“站好了!”
宁湛稳稳地一扶一带便将萧怀素的身形给稳住了,这才脱手退后两步站定,“怎么这么晚才回?”话语沉静,却足见关切。
“去隔壁十七房里坐了坐,和延慧表姐聊得起劲便忘记了时辰,”萧怀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情却是有些紧张,双手垂在衣摆上轻轻地绞着,“那宁六哥又是打哪来?”
巧儿揉着摔疼的手臂走了过来,一双眸子都浸了泪,欲哭不哭的模样,这才苦着脸对着宁湛行了一礼,“见过宁六爷!”又转头看向萧怀素,“小姐没事吧,婢子不是有意的。”她爬起来见着宁湛是扶住了萧怀素的,只有她摔得够呛,眼下那两丫瓣还疼得慌呢。
“还好宁六哥在,不然也摔着了,”萧怀素嗔了巧儿一眼,“你这丫头那般冒失,可是摔疼了?”见着巧儿红着脸点头,这才道:“待会回去上点药,让秋灵好好给你揉揉。”
“是。”
巧儿应了一声,便站定在萧怀素身后不说话了,只一双眼睛带着好奇地看向宁湛,似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个时辰还站在院门口。
“从你们老族长那里才回。”
宁湛淡淡地说道,眉宇间飘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征粮之事他已经问过老族长,老族长原本还想再推一推,可他却是说了重话,再拖下去便是延误军机,到时候可要对不起了。
老族长这才一惊,也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并不是说的玩笑话,再想想宁家军素来的声威,以及宁氏父子杀伐果断的性子,便赶忙应下说是明日族中再商量一次,很快便能给他们答复。
三天,这三天一定要有个结果,再等下去已不行。
可宁湛一想着这结果出来,或许就意味着他们要离开杜家村,心中又升起一阵不舍,到了杜家院门前更是徘徊了一阵,迟迟没有入内,却不想竟然碰到了萧怀素主仆,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老族长那里?”
萧怀素秀眉微蹙,宁湛这一说她便知道是什么事了,“征粮的事要有结果了?”
这些大人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但也知道杜老夫人前前后后被江氏给请去了三次,多半就是商量这事,只是迟迟没个定论,只怕是九皇子他们那方等不及了。
“三天之内,应该有个结果。”
宁湛点了点头,目光又往四周扫了一转,村里的房子低矮,不见绣楼高阁,只有院墙深深,无数朦胧的橙色微光在各家院门前次递点亮,暮色中犹如一盏盏指路的明灯,让人觉出一点回家的温暖。
也许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有这种感受,宁湛不禁生出一丝向往。
“喔。”
萧怀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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