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坝头应声上前。一听搜身,那人急了:“你们敢!你敢搜,小心小命不保!”
祖爷又乐了:“口气好大,搜!”
二坝头摸了摸那人的身体,随即掏出尖刀将那人胸前的衣服划破,掏出厚厚的一个包裹。
“什么?票子啊?”二坝头乐呵呵地说,“这么多,得有几万吧!”
那人见二坝头拿了那包裹,急得脸上直冒汗:“你们这群刁民,动了这东西是要掉脑袋的!是要掉脑袋的!你们别后悔!”
祖爷一听这话有玄机,接过二坝头手中的包裹,晃了晃,说:“你再不说你是谁,我就把这东西烧了!”说着将灯拿过来,要点。
“别,别,别!要掉脑袋的!要掉脑袋的!”那人急得满头大汗。
“还不说你是谁?”祖爷又问。
那小子将头一仰:“罢了,罢了,今天算栽到你们这群土匪手里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赛活猴’——河南樊一飞!”
这名号不报则罢,一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赛活猴”是中原偷盗高手,曾深入戴笠的官邸盗走五十两黄金和两块怀表,最后还留了一张字条,上写:河南赛活猴到此一游。此事当时轰动极大。
祖爷赶紧走上前:“当真?”
樊一飞点点头:“要不是我连续跑了四天四夜,你们能抓到我?”
“这里面是什么?”祖爷晃了晃那包裹。
“说了你们能放我走吗?”樊一飞反问。
“说了可能放你走,不说你肯定走不了,你自己揣摩。”祖爷说。
樊一飞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草图!”
“什么草图?”
“自己看吧。”
祖爷将包裹交给大坝头,大坝头用刀划开包裹,厚厚的一沓图纸露出来。
祖爷打开这些图纸,仔细观看,上面虚虚实实地勾勒着山川、河流、村庄,每个地点都有准确的坐标。
“这是什么?”祖爷问。
“地图啊。”樊一飞说。
“我知道是地图,干什么用的?”
“唉,流寇就是流寇,什么也不懂!”樊一飞鄙视地看了看祖爷。
“嗯,”祖爷冷冷地看了看樊一飞,“有种!”随即转身,“老五,你过来看一眼。”
五坝头张崎岭就是张活地图,全国任何地方的山脉、城市、河流他都能一一绘出。
五坝头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祖爷,这是两湖的地图,您看,这是湖北,这是湖南,这是衡山,这是岳麓山,这是两湖交界的壶瓶山……”
樊一飞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
祖爷慢慢走到樊一飞跟前,狠狠地说:“哪来的?干什么用的?”声音虽不大,但却透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呃……”
“说!”祖爷大吼一声,天空跟着一颤。
“‘维持会’让干的,这些草图是根据日本人的航拍图重新勘测后画出的……”樊一飞哆哆嗦嗦地说。
“‘维持会’?航拍图?”祖爷不解。
“日本人在我河南老家成立了‘维持会’……”
话音未落,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铜铃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紧接着又是几声鼓响,铃铃铃,咚咚咚……这幽灵般的声音夹杂在寒风中,由远及近,向山村这边飘来。
“赶尸!”身经百战的祖爷马上判断出这是摄魂铃和尸鼓的声音,“先把这小子弄到屋里去!”
大坝头二坝头立刻上前,将樊一飞的嘴用绦子堵了,扔进屋里。
众人熄灭院中的灯火,隔着门缝往外看。贼亮的月光下,一支赶尸队从远处的小路上缓缓而过,大概有十几具“死尸”,一蹦一跳迤逦而来。最前面的是一个道士,一边摇铃,一边撒纸钱,最后面一个是敲丧鼓的,两人一前一后,将十几具“僵尸”夹在中间,操纵着他们前行。“僵尸”们都身着丧袍,脑门子上贴着安魂符,嘴里含着朱砂。
观察了一会儿,二坝头看出了猫腻:“不对啊,丧袍底下空空的,只有一双脚在地上蹦,也就是说……后面背的不是死人,难不成他们也把死尸的脑袋砍下来了?”二坝头想起了自己曾经赶尸的经历。
祖爷也看出了端倪:“嗯,后面背的不是死人,那必然是……”
“大洋或者烟土。”三坝头插了一句。
“嗯。”祖爷点点头。
“祖爷,干不干?”二坝头转头看着祖爷,等待祖爷的决策。
祖爷没说话。
“祖爷,干吧!”三坝头接话说,“这烟土和大洋都不是寻常百姓能玩的,这东西不是国民党军阀的,就是土匪的,我们劫了它,天经地义!”
“是啊,祖爷,”五坝头也搭话,“从上海跑出来后……我们所剩的盘缠不多了……”
祖爷点点头:“跟上他们,到赶尸客栈再动手!”
湖南自古盛行赶尸,这也催生了另一个行当——赶尸客栈的出现。赶尸是个幽冥之活,尸体不能见太阳,一见太阳就会魂飞魄散,魂飞了,尸体就真的变成了死尸,再也站不起来。所以赶尸都是趁着夜色行动,一旦天要亮时,赶紧投宿赶尸客栈,让尸体进入没有窗户的昏暗客栈,念动咒语,让尸体都躺下,待到日落之后,再施咒前行。赶尸客栈一般都设在远离人烟的偏远之地,从来不接待活人,活人也不敢去那里投宿。
祖爷之所以要等到赶尸队进了赶尸客栈再动手,就是不想在路上惊动了四周的老百姓,更不想惊动隐藏在山坳里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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