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进宫时日短,人手方面没什么优势,但身边贴身的宫女嬷嬷除了自己带着一名打小伺候大的丫鬟,其他都是容昭利用职权专门拨给她的,只要她脑子发昏出手去对付容昭,这些精明能干的嬷嬷宫女就是她最好的助力,而且,她和张妙交好,张妙虽然不受宠,却能在宫中过得滋润,一方面有容昭的照顾,一方面却是张家本身对她真心宠爱,并不是把她当做为家族攀附皇家的棋子,因此将她在宫中的各方面都打点到了,只求她过得舒服,所以张妙手中的人脉其实也不少。
赵云袖求到张妙跟前时,张妙很是吃惊。
“赵姐姐,你说,有人在暗中窥探你?”
赵云袖无奈地点点头,“我感觉一向灵敏,不会错的,虽说未必是真实的视线,但带给我的那种不好的感觉很清晰,我总觉得,是有人在算计我。不对,不止是算计我,连妹妹怕也在算计之内,我在妹妹这里,依然能感觉到那股令人不安的寒意。”
张妙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对赵云袖印象也极好,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当下认真起来,放下手中的糕点碟子。
“那赵姐姐打算怎么办?”
赵云袖手上正打着络子,并未停顿,口中慢慢地道,“我想和妹妹借几个人,好好查一查。”
张妙迟疑了一下道,“借人给姐姐自然没问题,只是妹妹觉得,这事儿不如和容姐姐说说。”
赵云袖有些诧异,“这样的小事怎么敢劳动娘娘,娘娘现在身怀六甲,正需要好好保养身体,让她为我们费心费神,只怕不妥。”
张妙脸色有些儿难看,揪着衣角,揉得发皱了,才低声道,“赵姐姐莫怪我不懂事,我知道容姐姐现在身子贵重,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此事按说最好不要告诉容姐姐,只是,妹妹正是怕有什么闪失,才觉得要告诉容姐姐一声。姐姐不知道,妹妹年头出过事儿,表面看一丝儿都牵扯不到容姐姐,但实际上,那坏人恰恰就是借着我当跳板,要害容姐姐,亏得容姐姐发现得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赵云袖倒从未听说过此事,乌粟子毕竟太过骇人听闻,为了不引起恐慌,宫里除了几个当事人,无一人知晓,赵云袖自是无从得知,听了只以为张妙是遭了人的算计,也心有余悸,“竟有此事?这害人的可抓住了?如此曲折间接地害人,此人心思叵测,若是还在宫里,却是我们的不幸了。”
张妙摇了摇头,她自然不知道宁嫔已经被掉包了,还以为住在偏殿那位就是自己的仇人,碍于答应过容昭,她暂时也不好报复回去,但心中的恨意却是一点儿不少,她纵然再单纯,也是知道乌粟子之毒一旦是自她开始在宫中蔓延,那是足以让她整个家族九族被诛的大罪,这人不但是要害死她,更是要置她的家族于死地,她不恨透了才怪!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那人并未除去,我虽然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却无法反击,只好躲着她远点罢了,免得被她卖了还要替她数钱。”张妙苦笑,跟着又冷哼一声,“虽说我不及她的手段,但冷眼旁观,她也不是平安无事的,似乎已经被无限期地禁足了——也只是暂时苟且偷生罢了,我就不信,她敢伤害……容姐姐,容姐姐还能咽下那口气!”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云袖再听不出来她说的是谁,她就不是赵云雄了,只是赵云袖一想到那个害张妙的居然是那人,心中也不禁想到了人不可貌相这个词,那位一看就是雍容大方,随和可亲的人物,平常深居简出,寡言罕语,并不惹是生非得令人生厌,见了人,比如她这个和她分住一宫东西配殿,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温嫔,也总是挂着一副善意敦厚的笑容,实在看不出,背后竟是个心思玲珑到曲折害人之辈!
不过,想想她每次看到宁嫔都觉得有些违和感,心里很不舒服,下意识就对对方敬而远之,她也就释然了,至少她没哟看走眼,潜意识里还是防备这个人的。
赵云袖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宁嫔的模样,张妙却又道,“我想着,我不过是一个无宠的宝林,姐姐虽然贵为温嫔,但根基不稳,似乎也不会成为谁的眼中钉,我们唯一让人瞩目的不过是和容姐姐走得近,也算是背靠着容姐姐。这暗中打着害人心思的坏蛋,会不会又是如我当初遭遇的那般,借着我们去害容姐姐?”
张妙的这番话一下子让赵云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她之前也在猜测是谁隐在暗处,她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忘了,这不是她家的后宅,她是继母和继妹的眼中钉,自然事事最终的矛头都是指向自己,而在这宫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虾米,就算做了四嫔之位,然而四嫔尚未满,她也不存在挡了别人的路,就算害了她,也丝毫得不到好处,这背后的人何必费心?
原来,这倒很有可能是一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把戏!
“妹妹的话提醒了我,是我相差了,确实该和娘娘说一声。只是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揣测,并没与证据,空口白牙跟淑仪娘娘说有人可能要害她,我也说不出口,既然如此,我更是要加快速度查一查了,有了证据,一切才好说。”
赵云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心中有了怀疑的人,当下就死死地盯紧了她,一连数日,也没有发现一丝马脚,人家该吃吃,该睡睡,每日在长春宫的花园里溜达几圈,生活规律得不得了,赵云袖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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