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贼船

    王建华说得口干舌燥，把纸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完“没错，是我去学校骗走了万玲，把她带到江边后迷晕。等到彭泽来了，我就勒索他。结果彭泽不接受我的勒索，他说就算我去和警方说出一切也没关系，只是要我放了万玲，她和这件事没关系。后来我们俩就扭打起来。我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就把他推进了江里面。我心想完了，彭泽游上岸以后一定会去报警，于是我就想把万玲丢在江边，自己逃跑。就在这时候，崔宏来了电话，他问我这边的情况，我告诉他彭泽不肯接受勒索被我不小心推进江里了。崔宏先是安抚我，让我冷静，他会想出办法，结果他犹豫了两分多钟，才告诉我一个事实，他说彭泽根本就不会游泳，让我等个几分钟后再下去捞他的尸体。崔宏这个混蛋，他是故意等了那么久才告诉我彭泽不会游泳的，他这是在陷害我！”

    “结果你就真的没有去救彭泽？”袁峻气愤地拍着桌子，还是顾涵浩一个警示的眼神提醒他冷静下来。

    “没有！”王建华也大声反驳“我当时是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沿着小树林跑的，听到他说彭泽不会游泳，我赶忙往回跑，到了江边，扔下电话就跳下去救他了，只是，只是，等我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当我背着彭泽回到原地的时候，彭泽已经在那里，他居然已经准备好了绳子，你知道，他来得很快，从摄影展到江边，他居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问他绳子是他来的路上买的吗？他笑着说不是，他早就准备好了，从他得知彭泽打算断绝对他的金钱供给的时候，他就料到可能会有今天！他还早早就预备好了一艘破船，就停在不远处的岸边！船上竟然还有一块重石！”

    监控室的凌澜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感到一阵酸涩，没想到彭泽竟然就是因为不会游泳所以就丧了命。这一切都是注定吗？注定彭泽小的时候差点被淹死过一回，从那以后他便死活不肯靠近水，更别提学游泳。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崔宏的意思，勒索是他的提议，效仿当年尸体的处理方式，也是他早就策划好的？”顾涵浩不无讽刺意味地问，其实他早就知道，不管是崔宏还是王建华，都会努力把责任推向对方。

    “真的是这样，我也是被胁迫的，我也是受害者啊！当时他威胁我，如果不帮他一起把彭泽和万玲捆起来，再投到江心去的话，他就把我杀了彭泽的事说出去。他说他可以全身而退，只要说自己对所有事情都不知情，只是交了一个慷慨的朋友而已，那么剩下的责任便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我当时真的怕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帮他把还活着的万玲也给活活溺死了？”袁峻不屑地瞪着王建华。

    “我，我当时真的是，真的是”

    顾涵浩明白，王建华是想说，反正当时已经杀了一个人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是再杀一个人掩饰住这个秘密，要么就会被栽赃嫁祸，承担所有的罪名。而且，只要他现在和崔宏合作，那他们俩就算得上真正上了同一条贼船，彼此都会有所制约，他也就再也不会被崔宏要挟。顾涵浩想到了一个画面，漆黑的夜色中，这两个人抱着被捆绑在一起的彭泽和万玲，上了那艘被偷来的破船，不，是真正的贼船。

    “说说栾舒晗和吕琛吧。”顾涵浩提示王建华转回正题。

    听到这两个名字，王建华像是被点击一样“他们俩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

    袁峻一拍桌子，警告道“少在我们面前演戏，案发时崔宏在拘留所里，不是你，难不成还是他？”

    王建华粗粗地喘气，胸口起伏剧烈，但是看得出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半分钟后，他冷静了下来“唉，其实一开始，崔宏并不打算杀死栾舒晗和吕琛，他说从彭泽那里已经榨不出什么了，要把目标转向栾舒晗和吕琛，为了让他俩感到恐惧，甘愿掏钱，彭泽必须死，而且要和万玲死在一起，用当年那种死法，这样的话，我俩就可以冒充当年的凶手继续勒索栾舒晗和吕琛。后来崔宏就冒充当年的凶手用变声电话打给栾舒晗，让她准备一笔钱放到什么地方，否则的话就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可是栾舒晗和彭泽一样，不但不怕，反而笑着说，说吧，她不怕，她这些年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为当年的错付出代价。崔宏得知他彻底没了勒索的对象，所以就提议把他俩也杀了，而且要我动手，在他被拘捕之后。”

    “所以你就把栾舒晗和吕琛囚禁了一整天？等到你去崔宏家找他，听邻居说他被逮捕后，你才去江对面解决栾舒晗和吕琛？”袁峻按照之前他们推理的方向发问。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当时拒绝了崔宏，”王建华把身子前倾，前胸贴着桌沿，声音小了一些，也诚恳了一些“我也不傻，之前我和崔宏一起合谋从彭泽那里骗钱，我们俩所承担的责任是一样的，彼此达成了一个平衡；后来我误杀了彭泽，打破了这个平衡，导致崔宏抓住了我的把柄，紧接着，崔宏又和我一起把一切伪造成三年前的样子，他也担上了人命，我俩又能保持一个相对平衡。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我再没有必要再为他去做什么，他也不在有那个能力去要挟我为他做些什么。让我去杀栾舒晗和吕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涵浩和袁峻沉默着，彼此看了一眼。袁峻本能地不想去相信王建华的话，倒是顾涵浩，觉得王建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这个人，应该是不傻，所以才会抢先一步选择和警方合作。

    “本来我还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但是现在看来，”王建华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只要能不背上不属于我的黑锅就算万幸了。警官们，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知道崔宏早晚都会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的，因为第二起命案他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也有啊，我也有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