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少数的有痛苦,有解脱,有厌恶,……
这些人定是经历了一些常人未曾触及的遭遇。
冯晨晨,自然属于前者,她的眼神中比别人多了一种别样的感情,叫做绝望。
我起身,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她双眼空洞得盯着天花板,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谁会想到,她怀孕了,谁会想到,孩子没有保住。
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吧。
手放在门把上轻轻转动,开门走进去,打算和她好好聊聊。
十分钟前,我给岑利明打了电话,十分钟后,他应该赶得过来。
我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她。病床旁,静静的立着两个黑色的行李箱。如医生所说,冯晨晨是在上飞机的前一刻倒在机场,并且小产。
“医生说,要保持心情的平稳。”也许这话不太恰当,或者不是冯晨晨所想听到的,她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如果没有出事,你打算去哪儿?”我抽出两张纸巾替她擦拭眼泪。
这句话让她有了反应,她侧头看我,苍白的脸上是凄哀的笑意:“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自己养。”
“要喝水吗?”我平抚内心的翻涌,尽量保持平静。她没说话,我继续问:“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按常理来说,你是不会瞒我的。”
她盯着我良久,也不知在想什么,正当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她突然笑了,笑得那么疯狂,眼里有报复的意味,她启唇:“阳宣,你以为的常理是什么?你知道我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心下一紧,潜意识中已经想到那个人,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下一秒,她再不顾多年的情面,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残忍:“岑,利,明!”她仔细打量我的表情,得意的笑道:“是不是没有想到,那么爱你的岑利明,视你为珍宝的岑利明,居然会出轨,对象还是我冯晨晨。阳宣,岑利明对你的爱,不过如此。”
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一刻意味着,我和冯晨晨多年的友谊彻底走到尽头。
也许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我听到冯晨晨嘴里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出奇的,竟然感觉到一丝解脱。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低下头,保持沉默。
冯晨晨小心的看着我,在我脸上寻找着什么,也许她想看到我的伤心和难过,可结果并未如她所料,她失望收回视线,嘲讽道:“阳宣,你的心真冷,岑利明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丝毫不为所动,我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值得他倾其全部的去爱。”
“你恨我,是吗?”我苦笑,我和冯晨晨还是闹到这一步,那隐约的不安终是幻化成今日的局面。
她却摇头,干裂的嘴唇轻轻道:“我嫉妒你。我记得我之前有说过,只是用词比较委婉而已。”
我回想,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那个时候你已经喜欢上他?我还以为……”如果我能早些读懂冯晨晨‘羡慕’我的含义,也许事情不至于这般戏剧化。
小三是闺蜜,千古不衰的热议话题。
狗血淋头的泼在了我的身上。
“不,我的孩子有两个月了,所以,你再猜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冯晨晨,你胡说些什么。”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岑利明比预想中的早到了。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腕:“宣宣,我们先回家。”
我任由他拽着我往外走,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甚至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份焦躁和不安,还有恐惧。心脏开始抽疼,我这才发现,我对岑利明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
冯晨晨冷笑,提高音量:“岑利明,你害怕什么。你看看阳宣,也许,她根本就不介意。”
岑利明骤然顿住脚步,缓缓的回头静静的凝视我,几秒之后把我拉进怀里,声音颤抖道:“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她说的……”
“为什么不听我说。”冯晨晨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她从床上起来猛地拔掉针头,捂着肚子赤着脚一步一步挪了我身后,声音淡而轻,却极其有杀伤力:“从荀阳回来后,就有了那一夜。你知道我消失的那一段时间,他在哪儿吗?在陪我,日日夜夜的陪我,他居然骗你在做投标书,在哪儿做,酒店里……”
“我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岑利明下意识的捂住我的耳朵,眼神狠戾透过我射向冯晨晨。
我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也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岑利明,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宽容温柔的好好男人。现在这一面,我未曾看到过,两年来,他连顿脾气都没真正的对我发过。
“自己做的为什么不敢承认。岑利明,我这么做,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让我去打胎,我就不会选择逃跑,孩子就不会流掉。全都是你的错,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全都是你……”
声音戛然而止,身后‘咚’的一声,我回头,就见冯晨晨双眼紧闭的倒在地上
我甩开岑利明的手,过去扶起冯晨晨,她全身冰冷,颊边却在冒冷汗。力气有限,凭我一个人抬不起冯晨晨,我冲呆在一边的岑利明吼道:“还不过来帮忙。”
岑利明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抱起冯晨晨往病床走去,并且小心的替她掖好被子。
趁着空隙间,我转身跑出医院。事情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准备好单独面对岑利明的勇气,没有准备好处理这件事情的勇气。
我的心更没有冯晨晨说的那么冷,拼命维持了那么久的平静,终于垮了下来。
短时间内,我再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面对他们。
我暗讽,我和冯晨晨之间的疏离,居然是因为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竟是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人的岑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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