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顾怀袖也懒得多话。
这个张望仙,当初张廷玉去找过了她,回来却似乎不想说一句话。
自己的妹妹跟对头联起手来骗哥哥嫂嫂,张廷玉心里也不舒坦吧?
现在他们来了,张望仙又不在,约莫还是心虚。
陆氏含糊其辞,顾怀袖也不问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心宽的,若是脾气再大一点,或者说今儿不是李卫的生辰,顾怀袖起身就要将这屋里所有摆设给砸了,只为着当年沈恙阴计骗人的一桩旧事,也足够恨他一辈子。
可今天毕竟还是她干儿子的生辰。
这两年李卫从没给京城递过什么消息,跟着沈恙是他自己选的路,除了当年取哥儿的事情闹出个大误会之外,他再没做过什么背叛沈恙的事情。
沈恙其实是在养蛇,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能暖了蛇的血。
这人还是喜欢冒险罢了,商人信奉的就是“富贵险中求”,一个赌性很强的人。
其实当年那件事出了之后,沈恙也没对李卫说什么话。
面对着完全无法接受现实的李卫,,迎着那孩子质疑和不敢相信的眼神,沈恙只道:“以后把眼睛再睁大一点,耳朵竖高一点,心眼擦亮一些。姜还是老的辣,被我提溜着当提线木偶,才是常事。道行不够,就别在你沈爷面前耍大刀。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也该明白些事情了。下去查账吧。”
那个时候的李卫,自然羞愧无比。
他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却将沈恙这一句话给放在了心上。
李卫的道行,的确太浅,又怎么能跟沈恙这样老奸巨猾之辈相比?
所以现在李卫都还跟在沈恙的身边,一是因着沈恙缺个人办事,而李卫有本事,二是因为他的确想要栽培这小子。
不怕人犯错,就怕人犯错了不知道改。
沈恙不觉得李卫去根顾怀袖通报取哥儿的事情有什么错,错只错在脑子还不够用罢了。沈恙乃是把阴谋诡计放在头上,却把仁义道德踩在脚下的人。
李卫做的,的确不算是什么。
如今的沈恙还捧着李卫,也就是基于这样的心理罢了。
这些道道,顾怀袖也能猜个大概。
她看着陆氏,却问她取哥儿的事情:“闻说你家取哥儿要拜个先生,方才李卫跟我说我还诧异了一会儿。取哥儿整日里都是药不离口,这两年身子可好些了没有?”
“好是好了一点,可命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陆氏想起那孩子也还是叹气,如今她膝下无子,未必是不怨恨取哥儿的。
可想想又能怨恨他什么?
一个随时会没命的小孩子罢了。
沈爷整日里的担惊受怕,到如今遇上事都是一副表面上听天由命的态度。
陆氏道:“去年还带着上京看大夫呢,倒是延请了名医,去年到今年,却是没犯过什么大病,不过大夫说了还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哥儿身子骨渐渐有些转好的趋势,府里人都跟着开心呢,沈爷的生意也是更好,总归还是我们这些白吃饭的高兴。”
“陆姨娘替沈恙管着内院的账呢,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左右说起取哥儿来,顾怀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因为她曾经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即便如今知道那不过是个圈套,可总有那么残留下来的一丝丝怪异的感觉。
更何况,不管沈恙怎么坏,他儿子总是无辜。
如今眼看着张廷玉与沈恙就要斗个你死我活,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这会儿,顾怀袖倒是想着想起四阿哥说的了。
没想到你顾三,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她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对着取哥儿,可沈恙此人已然是罪大恶极,该死。
父亲跟儿子分开看,人人都会这么说,可真正能分开的又有几个人?
园子里的丫鬟们开始端菜上来,顾怀袖便坐好了,也不再说话。
今天张廷玉不能来,只带了给李卫的字,前厅里的男人们都等着李卫上来呢。
李卫这几年在扬州江宁苏州几地来回地跑生意,可以说是风生水起,风头也很劲,谁都知道他怎么也该是下一个钟恒。至于下一个沈恙……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朝着刚刚走进来的取哥儿看去,虽只有十岁,可看着已经跟个大人差不多,最近一年身子倒是好了不少。
他脸色一如既往地带着微白,唇边挂笑,腰上悬着一把雕工精致的玉算盘,进来给诸人见过礼之后,便在沈恙那一桌坐下了。
沈恙从外面来,取哥儿却是从园子里面进的。
父子两个见了面,却是取哥儿先问:“父亲办好行宫那边的事情了?”
沈恙竖了个手指,江宁织造那边修缮行宫,还是沈恙这边牵头,让盐商们给的银钱,为的不就是讨皇帝一个欢心吗?今天刚刚去织造府见了曹老爷,这会儿才赶着回来参加李卫的生辰礼。
这生辰礼,还是沈恙给提出来办的,现在也是热热闹闹,给李卫做面子。
毕竟这几年,李卫是他手底下年纪最轻,冒头最快,本事最长进的。
虽处理事情还不如钟恒圆滑老练,可渐渐已经能得个中关窍,也算是迈上了正途,过不了多久,沈恙就能把手底下一些大的盘子放给李卫了。
官场上,当官的提拔后辈,那叫做收“门生”。
到了商场上,沈恙他们这种收人给自己办事,又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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