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瑑自己也有朋友,虽没什么功名,可交游广阔,与彭维新正好是认识。
那一日,到彭维新家里做客,不知怎么的就瞧见了因为捡风筝出来的彭冰莹,回来就跟顾怀袖说想娶彭维新家的姑娘。
当时张廷玉还说奇了,这小子眼界比谁都高,小时候就嚷嚷过要娶一个跟顾怀袖一样漂亮的,然而怎么看这个彭冰莹在外的名声也顶多算是小家碧玉。
兴许就是缘分到了看对眼了,一问起张廷瑑又羞羞涩涩不肯说,最终还是娶了。
顾怀袖当时问过了人,都说父兄教养得好,虽想找个机会见见,就像是当年见孙连翘一样,可因着彭冰莹身子抱恙,没能见着,就这样含含糊糊进了门才知道。
说到底,这一桩婚事,还是不归顾怀袖管的。
长嫂如母,她这二嫂也就是把把关。
陈氏那边说见过彭冰莹,人还不错,又往桐城那边快马报过消息,张英那边点头,这才结了亲。
现在看着彭冰莹这颇为小家子气的模样,她也只能忍了,耐心道:“科举一途,还是要看本事的,二爷虽是总裁官,可旁的总裁官也不是摆设。须知这里每个进士的录入都不简单,若你哥哥真有大才,定然不会落卷。”
这话的意思就是婉拒了。
彭冰莹还算是心思剔透,一听见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她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怀袖:“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顾怀袖还能有什么意思?
她眉头有些不悦地笼了一下,只道:“四弟妹,我的话能有什么意思?原就是没意思的话,你也没意思的听着就成了。至于四弟回桐城去考,若是顺利三年也就回京城来了,一则二爷在京中为官,二则公公婆婆都在桐城,身边没个子孙儿女陪,也不大好。大嫂身子不好,我与二爷不能走,你三叔挑定续弦之后,也会跟四弟一起去的。”
说起来,张廷璐才是近年来很长进的人。
顾怀袖想想也感慨,当年一个盯着自己看的愣头青小子,在娶了小陈氏之后经历了多少事情,后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了,又外出远游,风里来雨里去……
不过回想起来,看着却比张廷玉要年轻得多。
张廷璐找续弦也就是今年内的事情,明年要赶县试,后年乡试,大后年又是会试……
“所以啊,你就甭担心了,事情都已经张罗好,你们只管安安心心地,更多的事情有我跟二爷安排着。咱们就等着三爷四爷也来个金榜题名,一家兄弟四个、父子五人,便是齐活了。”
张廷玉的计划,也跟当年的张英差不多。
树大容易招风,挑自己不当总裁官的一年,将弟弟送上去一个,再挑一年将另一个弟弟给送上去,一步一步稳着来。
他不会跟张英一样狠,将弟弟们一压就是几年。
打算是很好的,事情也已经跟弟弟们说过,一切都已经打算好。
可顾怀袖没想到,彭冰莹这边竟然不乐意了。
别说是回桐城的事情,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时时刻刻还想着自己的哥哥?
娘家的事情一时抛不开也是正常,可今日彭氏在顾怀袖面前说的这些话,也太过分了一些。
她像是完全不看顾怀袖的脸色就在说话,现在听见顾怀袖说了什么事事都有她来张罗之后,就微微地一瘪嘴,低声道:“我知道了……”
顾怀袖只怕她心里生出什么芥蒂来,“回桐城考,乡试时候就在江宁,那边都是南边的士子,真有才学必定能够脱颖而出。在顺天考了,其实也算是钻了空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公公心里也不会高兴。”
张英肯定是头一个不同意儿子们在顺天考的人。
当初张廷瓒中进士之前几乎都在桐城住,就一个老管家和妈妈伺候,不也熬过来了?张廷玉去江宁更是住了许久,那几年的日子真是日夜都难忘。有时候去江南一趟并不是什么坏事……
很多事情,能让人沉淀下来。
京城太繁华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往来,哪里能够静下心来读书?
只有在桐城那样的一亩三分地,颇有一种躬耕田园的意趣。
她拉着彭氏的手,只跟她讲当初她跟张廷玉在桐城时候的趣事,娓娓道来,又颇有些意思,彭冰莹不知不觉之间就听进去了,看着倒也不那么反感了。
只是彭冰莹还是觉得张廷玉是总裁官,今年她个个彭维新就应该中进士,还想要开口说什么,顾怀袖却像是早料到她想要开口一样,抬手一按自己的额头,道:“这几日出去吹了吹,倒是忽然头疼起来。今儿就不跟你多聊了,我先回去……”
说着,顾怀袖就要走了。
彭冰莹有些着急,连忙伸手拉了顾怀袖的袖子一下,倒将顾怀袖给扯住了。
顾怀袖有些没站稳,差点就跌了一下。
她抬眸看着彭冰莹,心底微寒,面上却只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彭氏就是想说她哥哥的事情,这可彭维新千叮咛万嘱咐的,不问不行。
“二嫂,我哥哥的事……”
她的声音,忽然渐渐地弱了下来,听不见后面再说什么了。
顾怀袖方才含着笑意,弯弯的眼眸,这时候已经变了。
她只把眼帘一掀,一双通晓人情世故的眼,就已经完全睁开了,冰刀雪刃一样清亮。
唇边还含着笑,顾怀袖似乎很疑惑:“怎么不继续说了?”
见到顾怀袖这样,彭氏哪里还敢说什么?
她畏畏缩缩地放了手,终于不再扯着顾怀袖的袖子。
顾怀袖为着张廷玉这一回当总裁官的事情,连四爷那边的差事都推了,怎么可能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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