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独舞

    世上也闯了三十几年，终没有改变宁折不弯的个性，不明白低首谗媚的婉转呤唱，在我潇洒地摔门而出的刹那，我知道，我又上演了一出孤傲。

    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真的靠薄薄的两片嘴就可以把白的变成黑的，把黑得转成白的？人啊，多简单的两笔，却演绎出如此复杂的花花草草，可谓“惊天地”！女娲制造人类的最初，不知道在泥巴里添加了什么灵剂，才让后人有了如此精细思维。唉，是在她的意料之内，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隔着窗户，看外面如蚂蚁般来来往往的人群，如看一副流动的风景。忽然想起一句话：你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注视着你，别人是你画中的风景，你也入了别人的景致中。是啊，每个人的辛酸都是隐藏在皮肤下面的，浮在表面的都是过滤了伤痛之后的微笑。每一个人都拥有两张面孔，一个是内心的那个明明白白的自我，往往是鲜为人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有可能是落了锁的；一个是戴着面具的，专门表演给人看的。在这个“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世界里，你不可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刻在脸上，因为别人不是你眼泪的收容所，更不是你愤世嫉俗的回收站，所以，当眼泪来了的时候，你也只能把它烧成灰，然后合唾咽下，想通了，你淡然一笑，败亦英雄，从此眼泪不再重生；想不通，此时的平静，就是下一次眼泪的榜样了。

    其实有时间也很想借一个坚强的臂膀帮自己托起这片天，然后，在我疲惫的时候可以安心地倦倚，进入梦乡。可是，有一天，臂膀对我说：当我微笑着看你在我怀里甜蜜的样子，我真的很幸福，但是，你的天空太宽广，太沉重了，相对而言我太嬴弱了，所以，我累了。我很想对他说：其实同样的，在你怀里的每一秒，我都是唱着歌入眠的。我真的好需要这种感觉啊。当我仰起头，目光划过天际的时候，我看到了你抛向空中的倦容。何苦呢？我一个人哀伤也就足够了，何苦还要拉上一个无缘人和我一起饱尝这茹血之灾呢？于是，我把不舍藏在喉间，任它在我的唇间跳舞。只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轻语：“去吧，我会在我的风景里，看着你扬帆起航。”在它踏波而去的背影里，我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不再回头。

    在眩目的日光下，我卑微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疗伤。来来往往的人群流水般从身边路过，面对我淋漓的伤口，目光仅仅从伤口上掠过，没有停留一秒钟，又继续朝着温暖的阳光飞奔而去。孤单的伤口，呻吟着，呼喊着，在寂寞的一角，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将白昼等成了黑夜，又将黑夜拉成了白昼。拣尽寒枝不肯栖的伤痛，哪里才是你的休憩之所？

    踏着满园枯草，倾听着枯草在我脚下发出的阵阵呻吟。不是我不怜惜它们啊，我也想择一良木而栖啊，可那么茂密的荒芜充斥着整个的空间，在这失忆的世界里，我寻不到可以让枯草返青的密码，虽然，在我的脚碾过它们的身躯时，我心如刀绞。其实，我和它们是一样的，它们是被春季远远地抛弃了，而我，却是让人情狠狠地割成了碎片，毫不留情地被碾在了冷漠的车轮下。唯一幸运的是，我那一怀的宽容，依旧是那样的完整，毫发无伤。

    坐在夕阳下的田埂上，看荷锄耕牛晚归的影子，那相偎的依恋，感动着我冰冻已久的双眸。瞳仁中的雪霜，随着成双倦鸟的入林渐渐地融成一洼醇厚浓香的心酒。哦，原来被伤害过的心，可以重塑的啊。在暮色渐近的领域里，忽略掉那些灰暗的底色，凸现的不就是脉脉的温情了？

    其实，阳光每天都是崭新的，今天的阴暗角落，明天也许就是还原成一个明亮的世界。何必耿耿于怀于某一刻的霏雨呢？“拨开云雾看晴天”古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