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点福利了。
柳棠站在我身边时一张小白脸上总是挂着浓浓的忧愁,被我打发着去午休了。我独自一人磨磨蹭蹭的将草给小黑喂了过后,磨磨蹭蹭的踱步,去了厨房。
药炉上咕嘟咕嘟的煎着药,我在折清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将那药水倒出来些,浅尝了一口,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折清撑着头,饶有兴致、直直的瞅着我愁眉苦脸的模样,噙了丝笑道,“苦?”
我屏息喝了一大口,连舌头都伸不直的猛点头,原本听他这么问,便以为他能在这凶相僻壤之中弄出来点带甜味的东西给我。
没想他不过笑了笑,就毫无怜悯,换了个话题,“你既然已经决心去寻落灵儿,我并无话说,不过一点……你要去寻她,需得两日过后。”
我早知道柳棠同我的那点小九九不至于能瞒得过折清,而他既然能面不改色的提及这件事,我也明了自个是完完全全的陷入他的控制,大抵就连脑中想的是些什么都能被他一五一十的猜中。故发自肺腑的道一句,“老大实在英明,不过为何非得是两日后?”
折清悠悠道,“我至少还是想看你将这些死灵草喝完的模样。”
“……”
折清表达了他对我去寻落灵儿一事深深的不看好,我来来回回的想,也想不透落灵儿如今法力被封,还能对我有何阻碍。纵然想不通,也因为折清的这一句话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当然我也明白,落灵儿给我璃音下落定当是因为想我帮她解封,可我没打算让她活着告诉我这个消息,解不解封也就没了意义。
……
当夜睡觉,莫名的就摔倒地上磕了头,咚的老大一声,我抱着被子,抬头望着床上淡定看书的人,一阵抑郁。
我纵然是睡得沉了些,但身上还是的的确确有感觉的啊,老大你这么堂而皇之且莫名其妙的将我丢下床真的好么?
正要再爬上去睡,折清翻了页书,暖色的灯火洋洋洒洒,竟叫我瞎了眼的觉着他如今的模样看上去一派温和。“柳棠唤了你几声了,让你过去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可这都三更了。”
折清没再搭话。
我认栽的垂了头,披上外衣,趿着鞋子就往外走。可走到柳棠的房中,却发觉他早已睡下,床头的灯都灭着。
我心中哀嚎一声天杀,又被耍了。郁郁想要关门离开之际,身子却自发的一定。
回眸细细瞅着柳棠的面容,发觉其鼻息之间隐隐有浅淡灰色的气泽萦绕不散,眉间紧蹙,像是梦魇一般,低低唤了一句,”千洛“
这气泽我很是熟悉,正是落灵儿的煞气。
翌日清晨,我环着抱枕坐在阶梯前将醒未醒之际,折清坐在我身边问我,若是代价是柳棠的性命,我是不是也非得求得璃音的魂魄。
我想了想,低声答,“我不会让柳棠死,璃音的魂魄也要拿回来。”
折清静一阵,我以为他会笑我虎落平阳了,还是自不量力。可他却只是道,“就这样留在凡界不好么?”
我垂着尚且晕乎着的头,靠着抱枕,小声道,”其实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与我而言即便是住在冥界也无甚可挑的。可是折清,我想千溯了……我想回家,想木槿,想……“夜寻。
“……”
……
届时折清便就坐在我身侧,不再言语。清风过时,可得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叫我心中一阵莫名的紧促。垂着头,稍稍移眸望着折清的侧脸,略觉恍惚。
说不清有多久没有正正经经的直视过他的容颜,每回看他,便觉心绪不宁的不安着却又似上了瘾一般,舍不得挪开眼去,怎么看怎么合衬。
前世尚且说得通,今世我独爱纤细魅惑的男子,真若是改了性格一般。
记得前世上一次面对夜寻如此的时候,我巴巴跑去问养大了自家夫君、在情路上颇有一定经验的木槿,木槿老神在在道,”这世间那么一些人,譬如那夜寻,生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勾得芳心无数。姑姑你本身是没错的,慕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需得多加谨慎一些,万一给其一颦一笑勾了魂,就不合衬了。选夫君么,怎么能光看脸呢?得若小舅那般,万般皆好,才是真绝色。”
我觉着情路上的老前辈就是老前辈,最后那一句尤得我心。我对夜寻,大抵是不敢存那么一份心的,后来有了折清,便更加看清自己的内心。
故而这心悸,乃是我颜控的一大体现。我这所谓独爱一款的颜控,不过也只是看脸的程度,诚如折清这等模样极佳的,也就可忽略了类型去了。
我挪开眼,心思稍沉。只是我需得更加小心,小心不要重蹈覆辙,又给他勾了魂。有那么一种悲哀,就是在一处悬崖跳两次,想想,这怎一句蠢字了得。
……
老大既然开口,我便老实巴交的在屋内蹦跶了两天,没有出门。
柳棠时刻紧盯我的神情,恨不得将他那‘地下工作’进行在明面之上,当着折清的面与我多加疏通疏通。幸得折清早就知道,不然这得露多大的馅,他才肯放过我。
但是有折清在,其功效远比引魂铃更为直观,但凡是偶尔从我院中飘过的女鬼,便如同被捏了控诀一般,在我院中方圆的百丈驻扎下来。即不招惹的上前,也不肯离去,密度极高的堆积在那,让我推开个门都要失一趟半天积攒下来的食欲。
我自然理解她们的心境,折清便似那高岭之花,仰望便足够,再也提不起那个胆子靠近。
等到两日过后,我英勇就义一般的咕咚咕咚喝下死灵草熬的药汁,在原地打着颤儿,缓了良久才对折清道,“老大,我觉着咱们过去的时候都能带着一个鬼兵女子军团了,哈哈,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折清凉凉道,“也是,随后阴兵就能在你进城之际,一刀把你挂回冥界。”
我苦得牙齿依旧打着颤儿,纵然是被折清凉薄的奚落了,心底却很高兴,“哎嘿嘿,把这茬忘了。”
实则我是想问他会不会同我一齐去,他若能去,我底气便足了不只一分两分,简直是能横着走的节奏。而他既然顺着我的话回应,便就是意味着答应同行了。
果真,我整理整理东西,稍作乔装的披戴上麾衣出门时,折清和柳棠都在门口等着。
我看了看右边衣冠楚楚柳棠,再看看蓝衣淡泊的折清,卡巴一下,只觉脑中有点当机。“那个……咱们这是要进城,你们一个魔一个仙,这么光明正大没关系?不……披个麾衣什么的?”
柳棠奇怪道,“左右你现在又不是一具骨头了,还费心遮掩个什么?不就是个人的模样?”
我纵然忽然醒悟自个是喝了死灵草的人,不会动不动化白骨了,但面对着柳棠还是底气颇足的挺了挺胸膛,“做贼心虚你懂么?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万一吓着人了怎么办。”
折清扫我一眼,“别闹。”
我垂头,霎时蔫了一截,“哦。”
默默然将连帽的麾衣解了,抱在手臂之间,一行人终于出发。
期间,我听见柳棠小小的啧了一声,埋怨道,“就知道欺负我。”
我在心底啧了一声,那折清欺负我,我还连说出来都不敢,谁更惨,谁?